柳叶刀的手指探入伤口,血立刻漫过他的指缝。
接过鄂地九头鸟递来的止血钳夹住一段破裂的肠管,恶臭的液体喷溅在两人脸上。
窗外爆炸的火光忽明忽暗,映照着柳叶刀颤抖的手——那截肠子被子弹撕开两厘米长的裂口。
缝合针带着羊肠线在血肉间穿梭。
突然,张贯一的身体剧烈抽搐,嘴中的铁棍当啷落地。
血压骤降!
柳叶刀大喊,沾血的手套摸向颈部动脉。
九头鸟眼疾手快抄起最后的半瓶酒精,直接浇在尚未缝合的伤口上。
剧痛让濒临休克的张贯一猛然睁眼,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柳叶刀趁机完成最后三针,绷带缠绕时浸透鲜血的速度终于变慢。
左腹部的子弹取出时带着碎骨,而肩胛的贯穿伤里,柳叶刀竟夹出一小片染血的眼镜碎片。
暂时死不了。
柳叶刀瘫坐在地,手套上的血在泥地上积成小洼,“等到煤都城内需要再重新给他做手术!”
关东军指挥部内
香烟的烟雾在空气中缭绕,几名小鬼子高级军官围站在巨大的军事沙盘前,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沙盘上,代表小鬼子的红色小旗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奉天城各个战略要点,而象征华夏军队的蓝色旗帜则七零八落地被拔除,只剩下几面孤零零地散落在城外。
“报告!”
一名年轻参谋快步走进来,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他立正敬礼,声音洪亮,“奉天城已完全控制,支那军残部溃逃至浑河以北,我军追击部队正在肃清!”
“哟西!”
为首的指挥官——关东军参谋长板垣征四郎满意地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沙盘边缘,眼中闪烁着胜利者的傲慢。
随之转身看向身旁的同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诸君,看来支那军的抵抗,不过如此。”
“哈哈哈!”
一旁的石原莞尔抚掌大笑,端起桌上的清酒抿了一口,“支那人向来软弱,东北军更是不堪一击!照这个速度,三个月内,整个满洲都将纳入帝国版图!”
“不,石原君,”板垣征四郎眯起眼睛,语气阴冷而笃定,“或许……连华北都不需要三个月。”
指挥部内顿时爆发出一阵狂妄的笑声,军官们举杯相庆,仿佛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然而——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像一把尖刀,猛地刺破了指挥部内欢庆的氛围。
板垣征四郎的笑容瞬间凝固,眉头紧锁。缓缓放下酒杯,伸手抓起话筒,声音低沉而冰冷:
“莫西莫西?”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喘息和嘈杂的枪炮声,紧接着,一个近乎崩溃的声音嘶吼道:
“参谋长阁下!煤都煤矿遭到大规模袭击!矿工暴动!东北军突袭!我军伤亡惨重!请求紧急战术指导!重复,请求紧急战术指导——轰!!!”
电话里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后便是刺耳的忙音。
指挥部内,死一般的寂静。
板垣征四郎的手缓缓放下话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脸色从铁青转为狰狞,最终化作一声暴怒的咆哮:
“八嘎呀路!!!”
“啪!”
他猛地将电话砸在桌上,木质的桌面瞬间裂开一道缝隙。
石原莞尔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立刻调派奉天驻屯军第3中队!不——调独立守备队全体!火速前往煤都进行战术指导!”
“哈依!”参谋们齐声应答,指挥部内瞬间乱作一团,电话、电报、传令兵来回奔走,原本欢庆的气氛荡然无存,只剩下压抑的恐慌和愤怒。
板垣征四郎死死盯着沙盘上煤都顺煤矿的位置,眼中燃烧着暴虐的杀意。
“煤矿绝不能丢……”他低声嘶吼,“至于那些暴动的矿工……一个不留,全部处决!”
炮火将天空染成血色。
弟兄们,跟老子冲!
石大山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般嘶哑。
随手抹了把脸上刚才被弹片划开的伤口流下的血,尽管简单包扎过了,可血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淌。
连长,你的伤...
死不了!
石大山一把推开小王的手,从腰间抽出那把缴获的南部手枪,都听好了,小鬼子在宿舍里埋伏了狙击手,都给老子贴着墙根走!
二连的战士们像幽灵一样在硝烟中穿行。
新兵赵铁柱走在最前面,这个才十七岁的农家子弟,三个月前还在老家种地。他的步枪枪把上缠着红布条——那是他娘临行前塞给他的平安符。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赵铁柱的身子猛地一颤,胸口炸开一朵血花。他踉跄着转过身,脸上还带着困惑的表情。
娘...我...
话没说完,这个年轻的生命就重重倒在了煤渣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支步枪,红布条在风中轻轻飘动。
铁柱!
石大山目眦欲裂,这个总把打完仗回家娶媳妇挂在嘴边的小伙子,就这样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
哒哒哒——
二楼窗口突然喷出三条火舌。
子弹像死神的镰刀,瞬间收割了三个战士的生命,鲜血混着脑浆溅在斑驳的墙面上,在阳光下下泛着诡异的光。
机枪组!给老子往死里打!石大山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调。
机枪手老周立刻架起捷克式,子弹像泼水一样扫向二楼。可就在这时,一枚手雷从窗口抛出,在空中划出死亡的弧线。
老周小心!
已经来不及了。
爆炸的气浪将老周整个人掀飞,他的右臂齐肩而断,白森森的骨茬刺破皮肉。
“嗯~~”
老周一声闷哼,挺起腰,左手费力的举起枪继续开火。
连长...我...我掩护...
老周每说一个字,嘴里就涌出一股鲜血,你们...快...
冲,只有冲!
小鬼子身居二楼,在地理位置上就占有很大优势。
但凡犹豫一秒,小鬼子就会有多一秒的准备。
“上!”
石大山红着眼睛打了个手势,“刘正林,带着你二排的人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