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片先生。
又是乔伦从未听过的名字,也是新的麻烦。
“他是谁?”
“我不清楚……”
靶眼女士脸上病态狂热消失不见,此时的她只是一个在绝对力量面前瑟瑟发抖的失败者。
唯恐回答得慢了,那只踩在她腿上的脚会再次转动。
“我叫松本真纪……金并曾派我去日本执行长期任务,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乔伦耐心地听着,他需要完整的情报链来拼凑出这个新敌人的轮廓。
松本真纪的讲述断断续续。
她回到纽约之后却发现自己曾经效忠的帝国已经分崩离析。
地狱厨房不再是那个罪恶滋生的温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她感到陌生的“洁净”气息。
她找到了金并最信任的秘书。
那个永远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韦斯利,试图问出老板和她“偶像”靶眼的下落。
如今已经实际掌控了菲斯克集团残余势力的韦斯利却对此讳莫如深。
他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然后慢条斯理地告诉她“时代变了”,随后闭口不谈任何关于金并与靶眼的信息。
“那个叛徒!他背叛了金并!”
“自那以后我决定自己调查,我要找到杀死靶眼的凶手,为他复仇,继承他的荣耀……”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变得虚弱。
“有一天,我回到安全屋,发现门缝下塞了一封信。”松本真纪回忆着:“没有邮票,没有地址,就是一个普通的牛皮纸信封。”
信里没有长篇大论,只有一张照片和一行用打印机打出来的文字。
照片是中城高中的学生档案照,一个黑发,帽檐压得很低,眼神冷淡的少年。
照片下面,是一行字:
「乔伦·乔斯达,杀害靶眼的凶手。」
信的末尾署名是底片先生,只有一个用负片效果处理过的,黑白颠倒的名字。
“我只知道这些!我发誓!我不清楚他是谁,更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帮我!我只是……我只是想为靶眼报仇!”
乔伦沉默地注视着她。
她的心脏跳得飞快,但节奏却没有任何虚假的滞涩。
呼吸急促而紊乱是身体在极度痛苦和恐惧下的本能反应。
她在说真话。
一个被仇恨和狂热蒙蔽了双眼的疯子,被另一个躲在暗处的阴谋家当成了探路的棋子。
用这颗棋子来试探自己的深浅,观察自己的能力。
用完即弃。
真是个可悲的蠢货。
乔伦收回了踩在她腿上的脚。
松本真纪如蒙大赦,劫后余生的庆幸感甚至压过了骨骼碎裂的痛苦。
当她看到乔伦缓缓蹲下身并且朝着自己伸出手指时,更深邃的恐惧袭来。
“你……你要干什么?”
她惊恐地向后蠕动。
乔伦讨厌麻烦,更讨厌制造麻烦的疯子。
他不会杀了她。
死亡对这种渴望成为“殉道者”的狂信徒而言是一种恩赐,是她剧本里的完美落幕。
乔伦拒绝给予她这种荣耀。
他的食指点在了松本真纪的额头上。
指尖与皮肤接触之时,金色的涟漪悄绽放开来。
金色的波纹温柔地“流”过了松本真纪的大脑皮层,粗暴地“清洗”着她的神经元深处。
松本真纪的身体一颤。
她的眼睛在那抹金光的映衬下逐渐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世界正在崩塌。
脑海中,那个伟岸的身影——靶眼,他每一次优雅的出手,每一颗划破长空的子弹,那些被她奉为圭臬的“死亡艺术”正在像被阳光暴晒的旧照片一样迅速褪色。
光芒在褪去,焦点在涣散。
仇恨,喜悦,痛苦,绝望……
所有复杂的情绪一点点地从她的脸上消失。
最终,她的眼神变得一片空洞。
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晶亮的涎水,脸上挂着痴傻的微笑。
靶眼女士死了。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只会流口水的白痴。
乔伦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
十分钟后。
吉米·吴穿着一身黑色的神盾局战术背心大步流星地走上天台。
当他看到天台上的景象时,他严肃的脸颊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一个穿着破烂的亚裔女人正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那把比她人还高的狙击枪。
她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时不时还伸出舌头舔一下枪身,然后开心地“咯咯”直笑。
一名医疗特工上前检查后,回头对吉米·吴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脑部扫描显示没有任何物理损伤,但她的脑电波活动和三岁小孩差不多。”
“又是他干的,对吧?”
吉米·吴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不用问也知道。
这种把一个顶尖杀手变成一个需要穿尿不湿的巨婴的“非致命性制裁”,整个纽约市除了那个姓乔斯达的小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把现场所有证物带回去分析,尤其是那些特制的子弹。还有,把这个……大宝宝也带走,送去医疗部,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虽然我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吉米·吴疲惫地挥了挥手,他已经能预见到未来几天那堆积如山的报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