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舟也是才知道自己的父皇,这般心狠。连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都忍心伤害。
这些年看着太子受着病痛折磨,他的心可有痛过?可有悔过?
就为了一个民间女子,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来。
猛然间,谢沉舟想通了一个关键,那就是沐明珠这件事。“所以,父皇对沐明珠特殊,是因为两人生得相像吗?”
周皇后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才道:“是,母后从瞧见沐明珠第一眼起,便明白,她为何进宫了。”
“你父皇太爱那个民间女子,母后猜测,沐明珠的那个孩子也像极了那民间女子。为保护他不受夺嫡之争的影响,才将其养在沐家庄子。”
“之后因为假崇真大师一事,才得以见天。依母后看来,那个孩子怕是死了。德妃每日寻死觅活,你父皇都耐着性子哄着。”
“他真正爱的还是那个民间女子,怕是想与德妃再生一个与她相像的孩儿。”
“此事暴露之后,他没有办法才将德妃纳进宫来。”
经她这样一分析,谢沉舟恍然大悟,一切的一切也都对上了号。
“母后,不若,我们将此事告知太子,让他们互相......”
谢沉舟话未落音,就被周皇后打断:“不可,若是太子知道此事,你父皇第一个怀疑的人便是母后,到那时,整个周家都完了。”
“那依母后之见,我们当如何?”谢沉舟此刻也没了主意,这事太过于出乎他的意料。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周皇后想了想,语出惊人,“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你父皇永远别醒来。”
“什......”这话惊得谢沉舟面色,瞬间煞白一片。
周皇后赶紧上前捂住谢沉舟的嘴,惊惶道:“皇儿,张嬷嬷知道了母妃今日与端王勾结之事,她是你父皇的人,所以,你父皇也是知道的。”
“我们不杀他,他也会杀了我们。”
“唔唔......”谢沉舟示意周皇后放开他。
后者松了手,面上的惊惶之色并未退去,她也很害怕,但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谢沉舟满脸的难以置信,觉得他的母后疯了。“母后,你分明知晓父皇和四王叔不睦,为何还要与之联手?”
周皇后也极为的后悔,她戚戚然道:“儿啊,母后当时并不知道太后与端王还有更深层次的往来,母后只道是太后想除掉许家,不想让许家借着福星之名独揽北夏大权。”
“还有就是端王秘密与母后联系,说可以助你荣登大宝。母后当时也是糊涂了,就信以为真。”
谢沉舟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周皇后,“母后糊涂啊,端王野心勃勃,连父皇都想除之,你却......”说到这里,谢沉舟顿了下,再道:
“那张嬷嬷是父皇的人,她自然将所有事不加隐瞒的告知给了父皇。”
“所以,母后想一不做二不休。”周皇后颤抖着唇,说完这句话。
谢沉舟的身心也抖得厉害,惊惶道:“谈何容易?现在的养心殿被影卫营的人接管,就算是九王叔都无法靠近半分,更何况我们?”
这时,周皇后想到了沐明珠,“沐明珠的孩子死了,她自然是最想杀你父皇,我们何不利用她?”
谢沉舟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只见他满脸担忧地道:“母后,就算父皇死了,这位置也是太子的,如今他还在位,理所当然地继承大统。到那时,我们便名不正言不顺。”
周皇后的脑子转得飞快,很快,想到一个绝妙的法子。“太后,我们可以与太后联手。端王出事,凉城必定大乱。老九便会前往平乱。到那时,没有他在京中镇守,太子势力减弱。”
“到时,太后便会想法子将端王救出,然后让端王去行刺你父皇。再将苏皇后的死告知太子,太子也一心想杀他。如此,我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谢沉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分析道:“母后,你确定太后会救端王吗?你确定端王还有亲信在京中吗?母后,你将这些事想得太简单了,就算太后真是端王的母亲,有影卫营在,他们是不会得手的。不过,太子这里,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放端王出来,便是为虎作伥,不定因素太多,他就是一条毒蛇,会咬死对他有威胁的所有人。”
周皇后听了谢沉舟的分析之后,恍然觉得她的儿子长大了许多。
可眼下,他们的情况太不利,到底要如何破解如此不利的困境呢?
——
且说许家。
许宁一整夜都守在许绾的床边,脚边是睡得正酣的蓝猫。
许绾悠悠睁开眼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许宁那张憔悴的小脸蛋。
许绾心中一揪,赶忙翻身而起,“宁儿,你可是守了娘亲一整晚?”
许宁微微一笑:“没有啊,娘亲,我只是来得早了些而已,是吵到娘亲了吗?”
冬日的晨光像是掺了冰碴子,风一吹,细碎的雪沫子便从窗缝里往屋里灌。同时漏进几缕淡白的光。
许绾心疼地将许宁往怀里带,出口的话带着几分哽咽:“娘的乖女儿没有吵到娘亲,反倒是因为娘亲的不信任,差点害了你。对不起,宁儿。”
许绾强忍着想哭的冲动,紧紧搂着许宁。
许宁善解人意道:“娘亲也别太自责了,二舅母说了,这是身为母亲的本能反应,不怪娘亲。”
“若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件,娘亲一定要等宁儿回来,知道吗?娘亲的命可比宁儿重要多了。”
许宁的这番话让许绾的内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何德何能,生出这样善解人意且懂事的女儿啊。
许绾久久抱着许宁不撒手,似是要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她对许宁的爱,和信任。又像是想用此方法给她更多的温暖。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裹着冰碴子的风雪从门外灌进来。很快,门被关上,进来的是许正年和许明允父子二人。
两人的头上、身上还落有一层厚厚的积雪。显然,二人刚从外面赶回来。
“爹、大哥,你们这是?”许绾想下床,却被许正年快步上前阻止。
“你昨日受了惊吓,多歇息要紧,我们是来看看你可有不适,顺带将得到的消息告知给宁儿。”
许正年说完这话,看了一眼正睡觉的蓝猫。
也不管它有没有在听,便开了口:“我们刚从诏狱回来,太子连夜提审了沐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