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的汴京,天还没亮透,虹桥的灯笼就被一一点亮,朱红纱笼裹着暖光,风一吹就晃得满街甜意。你缩在客房的软榻上,盯着帐顶的缠枝莲纹叹气——这日子出门,怕不是要被满街的情侣晃瞎眼,还得吃一肚子“狗粮”,倒不如窝在房里补觉。
可刚翻个身,指尖蹭到锁骨下的淡红印子,你瞬间僵住。昨天午间在软榻上补觉,冯林不知何时凑过来,毛茸茸的狼耳蹭得你颈间发痒,醒来时身上就多了这些细碎痕迹,偏他还一脸无辜说“睡相太差蹭到的”。此刻对着铜镜,看着那些藏在衣领下也遮不住的印子,你又气又窘,干脆抓了件外衫裹紧——待不下去了,不如去大相国寺躲躲,顺便求支姻缘签,说不定能问问这“甩不掉冯林还总被留痕迹”的破事,啥时候能有个头。
揣着点小心思偷溜出门,你特意绕开了冯林常待的书房,可刚挤过虹桥的糖画摊子,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轻笑,带着点戏谑的尾音:“慕温,躲什么呢?”
你浑身一僵,转头就见冯林站在灯笼影里,黑白袍衬得他眉眼清俊,就是红蓝异瞳里藏着点促狭,目光还若有似无地扫过你的衣领。他手里捏着串刚买的糖霜山楂,递过来一颗:“这么早出门,不是说要躲情侣?怎么往相国寺方向走?”
“谁躲了!”你慌忙别开脸,接过山楂塞进嘴里,甜意压下几分窘迫,“我就是来求签,跟你没关系!”
冯林低笑出声,没戳穿你的嘴硬,只跟上你的脚步:“巧了,我也来求签——听说今日相国寺的姻缘灯能照姻缘线,一起看看?”
你本想拒绝,可被他半拉半劝着,还是进了相国寺的姻缘殿。殿里的老和尚递来两盏琉璃灯,灯壁泛着温润的光:“两位施主,此灯映姻缘,心诚则灵。”
你握着灯,指尖刚触到暖意,就见灯里飘出几缕光丝——你的那缕缠缠绕绕,红的、粉的、浅紫的混在一起,有的刚牵上就断了,有的还跟旁的丝拧成一团。你看着这堆“乱麻”,心里直犯嘀咕:【果然,跟冯林这麻烦精在一起,连姻缘线都这么乱。】
正叹气,余光瞥见冯林的灯——他那灯里就一缕银白的光丝,笔直得像极了他常握的长枪,安安静静地往一个方向伸,没分叉,没缠绕,干净得过分。
你瞬间凑过去,盯着那缕银丝皱眉:“冯林,你这灯坏了吧?”话里满是不信,心里的吐槽更是没停,【冯林这号上情债多到能堆满仓库!之前我还在号上时就谈过几任了,怎么可能就一根姻缘线?骗子吧!肯定是他偷偷搞了小动作!】
冯林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银白丝,眼底闪过点笑意,却没解释,只挑眉看你:“我的灯没坏,倒是你的——这么多线,打算跟哪个续?”
“续什么续!”你把灯塞回老和尚手里,没好气地转身,“一看就不准,我回去了!”
冯林没拦你,只跟着你往外走,路过银杏树下时,悄悄把手里的红绳解下来,趁你转头看糖画摊子的功夫,轻轻系在了你的手腕上。
你咬着刚买的喜鹊糖画,还在心里吐槽冯林的“假姻缘线”,没发现那缕银白的光丝,正顺着你手腕的红绳,悄悄缠了上来,绕着你的指尖,跟着你的脚步,晃过汴京的灯影,没断过半分。
冯林看着你鼓着腮帮子吃糖的模样,嘴角勾着浅笑——他的姻缘线从来都只有一条,从始至终,都系在你身上。
汴京的午后暖得正好,你咬着半块没吃完的糖画,跟冯林并肩走在相国寺外的石板路上。风卷着银杏叶落在肩头,他刚帮你拂开叶片,眼底的笑意还没淡下去,突然弹出消息提示音。
你调出面板,苏景的消息跳了出来【慕温!今日我好友列表刷不出二倍番茄收购了,你那批熟了的,得自己找下家卖咯。】
你盯着消息皱了皱眉,嘴里的糖香都淡了几分——前几日特意在庄园种了一畦番茄,就等着苏景那边卖出换资材建新屋,这下倒好,得亲自出马了。“关键时候掉链子。”你小声吐槽,指尖在好友列表上飞快划着,目光扫过一行行名字,突然顿住——闰肖的庄园图标旁,正亮着“二倍番茄”的提示。
“得去趟庄园了。”你收起面板,转头对冯林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我番茄熟了,去换一下。”
冯林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你手里还剩一半的糖画上,嘴角勾着熟悉的戏谑:“这么急?刚还说要逛遍虹桥的糖画摊子,这就变卦了?”他说着,伸手帮你把被风吹乱的衣领理了理,指尖不经意蹭到锁骨下的淡印,又补充了句,“需不需要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赶紧摆手——要是让冯林跟着,指不定又要调侃你“为了番茄跑断腿”,再说又不是没去过。
你把剩下的糖画塞进他手里,“这半块你吃,到时候再陪你逛?”
冯林捏着糖画笑了,红蓝异瞳里映着街边的暖灯:“行。”他顿了顿,又添了句“下次不可以再在我面前说离开了。”
你笑着应下,转身往城郊的方向走,刚走两步,就听见冯林在身后喊:“卖完别忘给你自己买串糖霜山楂,你刚刚说想吃的!”
你回头比了个“知道了”的手势,脚步轻快地融进人流里。
踏入闰肖的庄园,脚下最先触到的是块泛着冷光的黑色地板。这座庄园带着鲜明的现代朋克风格,中央区域旁还停着好几辆豪车,线条凌厉得很。但真正勾走你注意力的,是从侧厅里飘来的声音。
厅内,有个发色呈白粉渐变的男子正盘坐在黑绒地毯上——蓬松的发丝前侧分向一边,粉调的发尾轻轻贴在后颈,一身白t恤配白短裤、白袜,手里攥着游戏手柄,急得声调都扬了:“唉唉唉!还我相机!那队友把我相机抢了!闰肖,帮我逮他一把啊!”
坐靠在他身后沙发上的闰肖,穿件黑色背心,利落露出胳膊线条,下身搭着长裤配拖鞋,正一手捏着柄,另一只手够过桌边的咖啡抿了口,眉梢微蹙:“唔……糖好像放多了,冰也加得太足。”
“闰肖!你听没听我说话!我相机被抢了!”
这话落,闰肖才抬眼扫向面前的屏幕。只见屏幕里两个角色正围着某处追逐,他刚操作着角色起身,那俩身影瞬间被爆头——“靠!”男子瞅着屏幕上“撤离失败”四个红字,气得“噌”地蹦起来,嘴里嘟囔着骂了两句。
闰肖倒没受这动静影响,仍低头玩着,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厅内的喧闹。
“谁啊?”男子停下踱步,快步去开门。
“你是……”你望着门后那张陌生面孔,心里却莫名一动——这张脸的轮廓,总让你觉得在哪听过的Id里见过,透着股说不出的熟悉。
门内名叫陌泽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你两眼,才开口问:“找闰肖的?”
“嗯,他不在吗?”
“在呢在呢,正打《三角洲》呢。”陌泽说着侧身让开道。你本想出声打扰,脚步却顿了顿——七夕这天,闰肖家里怎么会有旁人?从陌泽身侧走过时,鼻间掠过一丝气息,是Alpha的信息素混着黑咖啡的微苦,很清冽。
走进客厅,你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黑衣,和周遭偏冷的朋克调调透着明显的违和,一时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闰肖!这omega你认识不?”陌泽朝着沙发喊了声。
靠在沙发上的闰肖闻声扭头看你,眉峰微挑:“认识,怎么了?”
“人家怕是找你来过七夕的吧?也不起来招待招待。”陌泽边说边往沙发那走,凑到闰肖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你只见闰肖把游戏手柄递给陌泽,随即站起身朝你走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自他俩说完悄悄话,闰肖身上的气场好像变了些。你正犹豫着,是不是把事说清就走,他还没走到你跟前,已先开了口:“去楼上聊。”
你迟疑了半秒,还是跟着闰肖往楼梯走。楼梯扶手是磨砂黑的金属,指尖碰上去带着点凉,抬头能看见天花板垂着的链条灯,金属环碰撞着晃出细碎的响,倒和楼下的朋克调调接得上。
他走在前面半步,黑色背心贴在背上,能看见肩胛骨微微的轮廓。刚才在楼下没太敢细看,这会儿才发现他裤脚卷了点,露出脚踝,和脚上那双看起来随意的拖鞋比,倒显出点不常有的松弛。
“陌泽是固玩,”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在楼下低了些,混着楼梯间的回声,“说七夕一个人待着闷,硬要来找我打三角洲。”
你“哦”了一声,心里那点关于“旁人”的嘀咕落了地,却又生出点别的——他竟先解释了这个,像是猜透了你刚才那瞬的犹豫。
二楼走廊比楼下暗些,尽头开着扇百叶窗,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出细窄的光影。他推开最里间的门,“进来吧。”
房间里没那么浓的朋克味,墙是浅灰的,靠窗摆着张书桌,堆着几本翻得卷边的书,倒比楼下像个“住人的地方”。他随手把墙上的小灯开了,暖黄的光落下来,你身上的黑衣好像也没那么扎眼了。
“找我有事?”他靠在书桌边,胳膊肘撑着桌沿,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刚才在楼下被游戏搅得有点躁的气场散了,眼神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认真。
你刚要开口,楼下忽然传来陌泽喊“闰肖!你咖啡杯忘拿了!”的声音,跟着是拖鞋“啪嗒啪嗒”跑向楼梯口的动静,却又在楼梯转角停了,只听见他压低了嗓子喊:“我不上去啊!你们聊你们的!”
闰肖无奈地轻嗤了声,抬眼看向你时,眼底漾开点笑:“别理他,就爱装模作样。”
你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刚才那点拘谨松了些。他转身去桌边倒了杯水,递过来时指尖擦过你手背,比楼梯扶手暖些:“刚才在楼下看你站着发愣,是嫌陌泽在,不方便?”
杯子里的水是温的,你握着杯壁,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是没来由的紧张,七夕这天卖个番茄顺便来寻他,本就揣着点说不清的心思,偏又撞见旁人,倒像自己闯了什么不该来的场合。
“他可能得呆上一天了。”闰肖忽然说,“本来是看我七夕无聊所以打算陪我打一天三角洲的。”
你抬眼看他,他正望着窗外,百叶窗的光影落在他侧脸上,睫毛投出一小片阴影。楼下隐约传来游戏手柄按键的脆响,还有陌泽含糊的嘟囔,隔着层楼板,倒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那你……”你顿了顿,还是问出口,“今天有别的安排?”
他转回头,眉梢挑了下,像是觉得你这问题有意思:“本来是有的。”
“什么安排?”
他没直接答,只是朝你走近半步,刚才在楼下那点变了的气场又回来了,只是这次没那么沉,倒带着点笑意,像把刚才藏着的认真摊开了给你看:“等你来。但不是让你带着别人的信息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