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前的“大瓜”
城西别院的书房,暖炭驱散了深秋的寒意,却驱不散沈清言眉宇间日益凝重的思虑。乡试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春闱会试的阴影已如同铅云般沉沉压来。时间愈发紧迫,而来自各方的窥探与压力,并未因谢珩的些许青睐而真正减少,反而变得更加隐晦和错综复杂。
他深知,会试之难,远非乡试可比。那是天下英才汇聚之地,是真真正正的龙门一跃。仅凭现有的积累和技能,想要杀入二甲前十,完成系统那近乎苛刻的任务,难度极大。他需要更多的筹码,更需要——洞察先机。
于是,在影三那冰冷目光的“护送”下,他前往书店茶馆的频率悄然增加。美其名曰搜罗各地优秀时文集、请教疑难,实则是将他那被强化过的感官,化作无形的触须,竭力伸向外界信息洪流中最隐秘的漩涡。
这日午后,他坐在一家名为“听风阁”的茶馆二楼临窗位置。此处位置相对偏僻,客人多是些不得志的老儒生、喜欢清谈的破落文人,以及一些消息灵通的小吏书办,议论风气比别处更为大胆,也更芜杂。
他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历科会试程墨析义》,佯装研读,实则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基础听力强化】所捕捉到的、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声浪碎片中。各种议论纷至沓来:
“……听说今年主考偏向老成持重之作,不喜锋芒太露……”
“……王学士家的三公子,重金聘了三位致仕的老翰林在家日夜讲经……”
“……漕运衙门那边又出亏空了,年底怕是又要加征……”
“……南边来的举子带了十几车书,真是下血本了……”
【叮!检测到无效备考谣言,吃瓜值+2!】
【叮!检测到世家子弟备考动态,吃瓜值+5!】
【叮!检测到朝政琐事议论,吃瓜值+3!】
【叮!检测到……】
系统的提示音零星响起,吃瓜值缓慢增长,却始终没有触及核心的信息。沈清言心中不免有些焦灼,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去时,角落里一桌客人的低语,如同混浊河流中一闪而过的金屑,猛地抓住了他高度警觉的神经!
那桌人只有三个,衣着普通,像是某个衙门里的低级书吏或师爷,声音压得极低,若非沈清言的听力远超常人,根本不可能在茶馆的嘈杂中捕捉到。
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几分酒后的亢奋和卖弄:“……嘿,这回可是大手笔!听说光是这个数……”他含糊地报了个模糊的数字,但那个数目让沈清言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就为了保一个‘不高不低’的名次……”
另一个沉稳些的声音立刻警惕地打断:“慎言!不要命了?!”
尖细声音似乎也意识到失言,干笑了两声,音量又压低了几分,几乎成了气音:“……怕什么……这地方……谁听得见……再说,又不是咱们经手……是上面的大人们……听说连副主考之一的张大人都……”
“张”字出口的瞬间,如同一个关键的密码被触发!
沈清言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所有的感官在刹那间提升至极限!【基础听力强化】催谷到极致,甚至带来太阳穴阵阵针刺般的痛感!他死死攥住茶杯,指节泛白,强行维持着低头看书的姿势,耳朵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死死锁定那个角落!
“……可不是……风险大,收益也大啊……名单都拟好了……只要到时候卷子能送到他手里……誊录、弥封……总有办法……”
“……啧啧……真是……富贵险中求……”
“……嘘……走了走了,隔墙有耳……”
那几人似乎也觉不妥,匆匆结账,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但他们泄露的碎片,已如同惊雷,在沈清言脑海中疯狂炸响!
副主考!张大人!
巨额贿赂!
包庇特定考生!
名单!
就在那几人脚步声消失的刹那——
【警告!警告!】
【检测到超高价值关联信息!涉及核心剧情人物(本次会试副主考官张慎)及重大违规事件(收受巨额贿赂,承诺舞弊)!】
【信息碎片捕捉中……分析中……】
【分析完毕!确认事件真实性:高!】
【吃瓜值+50!+80!+120!】
【叮!触发隐藏情报节点!获取【 partial舞弊考生名单(碎片一)】!】
【名单碎片信息:包含三名考生姓氏及籍贯线索(李\/陇西、王\/太原、赵\/疑似京畿)!】
【吃瓜值总额大幅提升!】
一连串急促得前所未有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冰雹般砸入沈清言的意识!识海中吃瓜值的数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跳动飙升!最终缓缓停在一个令人心悸的数字上!
更重要的是,那份【 partial舞弊考生名单(碎片一)】!虽然只是碎片,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把,瞬间照亮了潜藏在会试之下的、无比肮脏和危险的冰山一角!
沈清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握着茶杯的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杯中的茶水漾出细微的涟漪。
果然!
果然如此!
乡试的风波并未让这些人收敛,反而让他们变得更加疯狂和隐秘!竟然将手直接伸到了会试副主考这个级别!张慎!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似乎是礼部的一位侍郎,平日官声……还算过得去?竟是如此巨蠹!
这份名单碎片,价值连城!它不仅是揭露黑幕的关键证据,更是他自救和反击的武器!知道了谁可能被包庇,他就能在考试中更有针对性,甚至……可以利用这份信息,做更多文章!
巨大的震惊之后,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决绝。他缓缓放下茶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因信息冲击而剧烈波动的心绪平复下来。目光扫过窗外,影三依旧如同雕塑般站在街对面的阴影里,似乎并未察觉楼上的惊涛骇浪。
他不能慌,不能有任何异常表现。
他低下头,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本《历科会试程墨析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但大脑却在以惊人的速度运转着。
李\/陇西、王\/太原、赵\/疑似京畿……
三个姓氏,三个地域线索。
陇西李氏?太原王氏?京畿赵家?(是否与倒台的赵侍郎有关?)
每一个背后,都可能牵扯着一个庞大的世家势力网络。他们不惜重金,不仅要确保自己人中举,更要精准控制名次!“不高不低”,这个描述极其险恶——既不会太过扎眼引来复查,又能确保获得不错的官职起点!
这会试的水,果然比乡试更深、更浑、更凶险!
他需要更多的碎片!需要完整的名单!
沈清言闭上眼,将方才那几人的对话每一个字、每一个语气都在脑中反复回放,试图挖掘出更多线索。他们的口音?细微的用词习惯?甚至……他们身上可能残留的气味?(比如某个特定衙门文书常用的墨锭味道?)
线索太少,敌人太强大。
但有了方向,就不再是纯粹的黑暗中摸索。
他站起身,面色如常地收拾好书卷,结账下楼。经过影三身边时,他甚至还能勉强挤出一丝属于书生式的、略带疲惫的浅笑。
走回别院的路上,他的步伐看似平稳,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一个新的、更加危险的猎场,已经在他面前展开。
而这一次,他不仅是猎物,也要成为……猎人。
那份冰冷的名单碎片,如同淬毒的匕首,已被他紧紧握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