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场……”擂台上的比赛依旧继续,辰时过半,问仙台金顶奇景,远处,有不少人正在御剑前来。
三十二进十六的比赛一直到未时一刻才结束,这期间由于谢长怡收到信后就一直没露面。
陈铭只觉得无聊,坐在次席一排嗑瓜子,看一旁的两人斗蟋蟀,觉得稀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冬天有人斗蟋蟀,看的可谓是津津有味。
十六进八的比试申时才正式开始,这次抽签像是有黑幕一般,对战双方的差距都很显着,观赏性且不如三十二进十六。
陈铭抽到了杂门楚项,楚项虽是也进了八甲之争,可水分有些大,三个对手没一个能看的,运气也是止步于此。
谢长怡很不巧,抽中了江筇。
江筇自知不敌,且为了不乱发型,自动选择了弃权。
百兵门的小枪仙闻人逸仅用十一枪,便破了阳关城年轻一辈剑术最高者李广陵。君无疾以画轴长困长生门体修。其余人也均在一炷香内完赛。
新一轮的抽签结束,比赛定在酉时二刻开始。
陈铭很幸运的抽到了第三场,想着终于不是靠前的号码了,一抬头就发现稷下学宫掌教座下三弟子墨不染和自己拿着一样的签牌。
“第一场稷下学宫君无疾对长生门秦右翊,比试开始。”
秦右翊善使双刀,刀一长一短,变化莫测,身法也如同鬼魅,让人难以捉摸,时而像残影相交,时而重影难辨。
君无疾右手持一毛笔,面前悬一空白画轴,灵气融入笔墨,一撇一捺均如利刃。
这一幕陈铭看在眼里,用胳膊戳了戳一旁的谢长怡。
“你觉得这马良怎么样?”
谢长怡一愣,“什么马良?”
“你不觉得,这君无疾很像神笔马良吗?”陈铭笑得满脸璀璨。
谢长怡听得直翻白眼,忍不住吐槽:“神经病。”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君无疾的声音并不大,却实打实的传入众人耳中,话落,笔顿。一股威压从天而降,长隆画卷展开,上题十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首席众人皆为之一诧,叹道:“此子前途无量,竟能引发如此异象,乃有圣人之子也。”
画轴上自开始涣散,汇成一幅渲染的山水墨画,画轴绕着二人飞舞一圈,场上的人消失,画轴的山水中却多了两名打斗的小人。
画卷中君无疾右手持剑,左手拿笔,画中山水随笔而动,好似一方天地造化之主。
秦右翊挥舞双刀,突然脚下的地面消失,整个人急速向下坠去。身边又拔地而起一座土墙将秦右翊带上千丈高空,秦右翊侧身一个跟头,踩在土墙壁上向下跑去。
君无疾笔尖一点,土墙从中间炸裂开来。
秦右翊见此,脚下一用力,一个空翻落地,四周景象变化莫测,他根本近不了君无疾的身。
随着君无疾用毛笔画了个圈,一座土堡将秦右翊围死。
秦右翊蓄力一击,打破三尺土墙,下一秒君无疾却出现在他身后。
秦右翊猛地回身向君无疾砍去,却是砍了个空,脖子却有一抹凉意。
秦右翊紧握刀柄的手一松,无奈道:“我输了。”
君无疾收剑入鞘,二人从画卷中出来。
“第一场稷下学宫君无疾胜。”
这时台上有人吐槽道:“不是这家伙也太强了吧,后面的人根本没法打了呀,这法器也太无解了吧?”
“非也,非也,此其名曰‘布施图’景由人心境所化,内涵乾坤,神滴不滴了。据说同样很考究使用者的心境撒,你看他那个笔,那个就是个普通的狼毫笔。”
“第二场逍遥门谢长怡对罗生门合欢宗花梧桐。”
谢长怡在场上站了许久,也不见花梧桐上场,倒是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抬头满天梅花瓣飘飞而下,香味沁人心脾。
一名蒙纱女子一袭青纱羽裳赤着脚踩着花瓣,像敦煌壁画中的飞天神女,惊鸿起舞。
陈铭趴着栏杆,不由得调侃道:“哇呜~好多花瓣呀。”
花梧桐轻踮脚尖,加快了步伐,像是真在天上飞。
“真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淮安兄以为呢?”
“好,好诗。”陈铭愣了一下,敷衍的回道。
一旁发问的墨不染用扇子抵着额头,略显无语,心想这陈怀安真是个没情趣的家伙,像个愣货。
花梧桐落到擂台上,比试也正式开始。
伴随着花梧桐一挥袖,花瓣四散离擂台近的男人们顿感体内一股燥热,甚至有的出现了幻觉。
陈铭用手指夹住一片梅花瓣,放到鼻前嗅了嗅,是浸过合欢散的,不愧是合欢宗,也不知是跟谁受的启发。
将梅花瓣随手一扔,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陈怀安,你看什么呢?”
陈铭转头发现来者是李弈箫,不禁笑了一下,支着手道。
“不染兄,这合欢色效果真强,可千万别看走了眼,不然认错的人可就见糗了。”
“谢谢怀安兄提醒,可是……我在你左边。”墨不染将扇子合上,握在手中,语气略带迟疑。
“嗯……啊?”陈铭向左看去,墨不染确确实实站在那里,靠着栏杆,再将头扭回来看着嘟着脸的李弈箫双手插腰。
“箫,箫,箫儿,你你你怎么也来了?”陈铭乱了阵脚,话语也变得有些磕巴。
“我是来看我侄子的,与你有何干系?你去看台上那两位漂亮姐姐呀,我又没拦你。”李弈箫双手交叉,仰着头看了一眼陈铭,又将头扭到一边,“你别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我,我没有,我,我,我是在…在,我真没有。”
陈铭磕磕巴巴的为自己辩解,可却词穷语塞。
李弈阔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仰着脖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哟吼,这不是常青城少城主,陈怀安,工科都给事中,陈大人吗?怎么?一向善诡辩的陈事中大人也有词穷的时候?”
陈铭被李弈阔这翰林院侍讲学士怼的一肚子火,可当着李弈箫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满腹委屈,无处发泄。
“二兄,我们不理他,先去找爹爹跟广陵吧。”
李弈阔应了一声,跟在李弈箫身后,路过陈铭使一整个小人得志的样子。陈铭回瞪他一眼,他又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陈铭没心思再看比赛,提着衣摆快步从另一个方向上楼。
擂台上谢长怡持剑皱着眉头,看着花梧桐花梧桐,只是简单的和谢长怡过了两招便退后了八丈远。
“我认输了,我的剑术哪里比得过谢姑娘?功法也对谢姑娘无用。可怜小女子,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谢长怡有些被这茶里茶气的话雷到。
“第二场逍遥门谢长怡胜。”
“第三场,常青城陈怀安对稷下学宫墨不染,请双方入场。”
墨不染一手折扇登上擂台,而陈铭却是刚登上问仙台的顶层,听到裁判的话,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怎么这么快?”陈铭小声吐槽道。
首席这一排李继圣身边站着李广陵,李广陵很是低落,一旁的李弈箫和李弈阔在一同开导安慰他。
陈铭想了想,突然冲上前一把夺过李广陵的剑。
“借剑一用。”说完,陈铭拿着剑从十二楼一跃而下,踏空几步稳稳落在擂台中央,b格直接拉满。
“比试开始。”
“不染兄,多有得罪了。”
陈铭说完,便持剑朝着墨不染冲去。
陈铭平时多有锻炼,再加上之前从小便活动着些拳脚,对兵器什么的也是颇感兴趣,相见也是熟记剑术初论和略通一些刘皇叔的顾应剑法。
墨不染虽是一介儒生,可身法依旧了得,用折扇做武器,依旧游刃有余,从容不迫,任谁看也看不出这是个书生。
陈铭挥剑被墨不染挡住,转身紧接一个后踢。墨不染虽挡住攻击可仍被逼退了一步。
陈铭乘胜追击,平刺而去,墨不染见此道。
“止。”此为道门绝学之一,谶语令。
陈铭明显感觉身体一僵,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
墨不染将折扇打开,掷向陈铭。
陈铭手中的剑被打飞,同时身体也恢复了主导权,转身拔出横刀,一股强烈且霸气的刀罡随着拔刀一并涌出直奔墨不染。
墨不染手向回一拉,折扇也跟着回来,并与刀罡碰撞在一起,并没有众人预想的激烈碰撞。反倒是刀罡在接触到扇面的瞬间,便消失了。
陈铭有些震惊,刚才墨不染那一字谶语就有些超纲了,现在看来,这家伙简直是一个儒道双修的变态。
墨不染双手画圆,连掐三诀置于面前,再变一手诀,闭眼道。
“请君入局,此扇名曰‘弹尘’。”
墨不染再度睁眼,眼底泛着金光,擂台周围泛起画布一样的虚幻帷幕,缓缓将整个擂台笼罩。
陈铭想着在阵法成型之前破局,刚前跨一步就被虚幻的布条缠住了手脚,被缠住的地方如同墨水滴进了清池,不痛不痒,甚至好像还能控制。就像是人单纯的融入了画中,看起来跟那君无疾的布施图一个原理。
等到完全成型陈铭看着面前的单调,山水既震惊,又有些警惕,抬头望见墨不染站在远山上,自顾自的吹笛子。
陈铭手中握着横刀恐其有诈,果不其然,笛声控制着一旁树上的叶子朝自己袭来。
陈铭愣了下,神像是在思考,不躲也不闪,树叶穿过陈铭的身体,四周的景象开始瓦解。远处山上的墨不染放下手中的笛子,似在苦笑。
突然,一阵失足感袭来,陈铭站在擂台上。对面的墨不染确是吐了口血,直直的栽在擂台上,手颤巍巍的握住折扇,重复着。
“弹尘,贪嗔……如此,确实如此……”
“第三场,常青城,陈怀安胜。”
裁判刚说完,便得到一句密语,于是继续道,“第四场选手弃权,百兵门闻人逸直接晋级四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