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军的火把照亮了皇城周围的街道锦衣卫,从墙上掠过,将一切可疑的人扣押,大理寺也被惊动。
消息从城外传入皇城,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压下。
皇帝寝宫内外的太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换了一批,晋王杨谦礼再度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在刘宝的陪同下前去面见自己的父皇。
皇帝卧在龙榻上,边阅览奏折,边同一旁跪着的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王稀庚说道。
“今日月色如何?”
“回陛下,今日天阴,无月。”
面对王稀庚的如实回答,皇帝却是将手上的奏折一丢,侧了些身子,与其变得有些骇人。
“卿是否有事在瞒着寡人?”
皇帝的目光像刀子一般,深深的弯入王稀庚心中,尽管如此,作为礼部尚书的王稀庚依旧是能保持面色如常,恭敬的回答,
“陛下说笑了,臣万死不敢欺瞒陛下,只是有一点臣请罪。”
王稀庚叩拜在地。
“说,说到朕满意,朕便不会治你的罪。”
“臣以为祭祀先祖所耗财力太大,私自将所祭拜的贡礼做了削减,所余的钱两捐予了工部。”
“哼,这好人全让你王稀庚做了,朕是恶人是否?我辰阳以忠孝治国王大人,这是想给寡人扣上一顶不孝的罪名吗?”
皇帝的话句句紧逼,语气却很平常。
“微臣知罪,微臣该死。”
王稀庚将头重重磕在地上,不敢抬起。
皇帝却是先将折子缓缓拿起,头也没抬,语气依旧十分平淡。
“二十七日先考忌日,这个时间卿熟悉吗?”
王稀庚鬓角渗出冷汗,语气有了些变化。
“太宗大统宣皇帝……”王稀庚的话没说完,便被皇帝打断。
“挟持皇帝,逼宫禅位,寡人说的对不对?”
两名金甲侍卫提刀进来,王稀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都在发抖,被侍卫拎起来,腿都在发软。
皇帝看向手中的折子,缓缓道。
“处理干净点,别让人看出来,切莫打草惊蛇。”
金甲侍卫掏出绳子,死死勒住王稀庚的脖子,将其拖入暗阁,不一会儿,阁中便没了挣扎的声音。
“启禀陛下,晋王到。”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
“让他进来。”皇帝依旧面色如常。
“喏。”伴随着小太监退下不足半刻钟,晋王便到了皇帝的寝室,见到皇帝,晋王态度依旧恭敬。
“儿臣拜见父皇。”
“你的礼,朕恐怕受不起吧。”皇帝依旧在看手中的折子。
“父皇这是何意?”晋王依旧微躬着身子。
“你准备的如何了?”皇帝问道。
“儿臣随时可以前往封地。”
“朕说的不是这件事儿。”皇帝语气依旧平淡。
晋王杨谦礼愣了一下,将身子又低了些,恭敬的问道。
“儿臣不知父皇所言何事,还请父皇明说。”
“寡人是问你廿七日的谋反准备的如何了?”
皇帝的话音未落,两名持刀的金甲侍卫便走了进来,皇帝皱眉一把,拉开自己身后的帘帐,帐后躺着几名已经绝气的御前侍卫,看死相是中毒。
“父皇,您又失算了。”晋王缓缓抬起头,表情耐人寻味。
“把他绑了!”皇帝怒道。
两名侍卫一人冲向晋王杨谦礼,一人冲上前欲要保护皇帝。
晋王起身,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插入侍卫的脖子中,滚烫的血,瞬间喷涌而出。
匕首拔出,侍卫的手,从刀柄上滑落,人也一头栽倒在地。
另一名侍卫见状,拔出刀向着晋王冲去,晋王侧身躲闪。侍卫转身挥刀,却再次被晋王躲开。
晋王顺手抄起一旁的花瓶,朝着侍卫砸去,侍卫躲开花瓶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侍卫虽然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还穿着甲,可归根到底是没真刀真枪杀过人,而晋王虽腿上有残疾,却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骑马杀过敌那股狠劲儿,是侍卫所学不来的。
晋王是物尽其用,不下五招,便反杀了侍卫,寝宫外长廊,亦传来了喊杀的声音。
从小被阉割的太监要比一般人还要高壮一些,再加上掌管伙食的太监近日又在饭食中下了些药,侍卫们一个个浑身乏力,毫无斗志。
晋王一瘸一拐走到皇帝面前,冷冷的看了一眼那群被毒死的侍卫,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
太监们推开寝室的门,将皇帝团团围住。
皇帝强压怒火:“外面有禁卫军。”
“外面还有您的宠臣蔡辎呢,您这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呀,父皇。”
晋王说着将身子探到皇帝面前。
突然,皇帝猛的一把掀开被子,一柄匕首抵在了晋王的脖颈处,命令道。
“让他们退下,不然朕现在便杀了你。”
晋王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父皇,你已经杀了老三了,你也要杀我吗?父皇莫不是忘了,孩儿是怎样变成残废的?”
“你住口!”皇帝手中的匕首在发抖。
匕首将晋王的脖子划伤,伤口流出血。
晋王杨谦礼却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皇帝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手中的匕首也落在地上。
晋王起身,一旁的司礼监掌监公公殷赪,拿着早就拟定好的诏书,呈在了皇帝面前。
“你是在逼宫吗?”皇帝无力的躺在龙榻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口中充满了血腥味。
晋王杨谦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着手中的血说道。
“是,这是天禄十八年二月二十五日。”
“朕问你,为什么要谋反?!”
皇帝喊的声嘶力竭,他之前从未想过自己平日里最是稳重谦逊的儿子,此刻会让人用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尚宝监太监端着托盘,上前盘中放着一块金角传国玉玺。
晋王杨谦礼将玉玺轻轻拿起眼神复杂,就那般盯着,盯的有些出神。
皇帝看着面前这群一同逼宫的太监,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语气变得平常了许多。
“朕知道这些年亏欠你太多了,可这就是你谋反的理由吗?你可知你是朕最怜惜的皇子,也是这天下大孝的榜样,你这样做对得起天下人吗?”
晋王杨谦礼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只是看着玉玺,一字一顿道。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京师严城的火把亮了一夜,次日,皇帝传位于皇太孙的消息彻底掩盖了承天景招募的榜文。满朝文武皆是大惊,无一人能说明原因。
朝堂上蔡辎命令锦衣卫在百官两旁站着两列,一时间,无一人再敢言语。
年仅十四岁的皇太孙杨承在司礼监掌监公公殷赪宣读完圣旨后,在晋王杨谦礼的带领下走上了高堂。
诏书确实是翰林院学士王澄甲写的,后面还有皇帝御笔亲自写的补充,忠臣却是一脸不知所措。
翰林院侍讲学士李弈阔,被司礼监掌监公公叫了过去,殷赪递给他一封皇帝亲笔写下的诏书。
“侍讲学士大人,念吧。”
李弈阔拿圣旨的手都在发抖。
“朕…朕昨夜突发恶疾自知时日不多特传位于皇太孙杨承,太孙年幼,朕特命晋王杨谦礼、司礼监掌监公公殷赪、上柱国南乡公蹇飏辀为辅政大臣。
愿诸卿齐心协力,同辅政大臣一起辅佐新皇。”
侍将李弈阔读完圣旨,只觉得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大殿上。
据说当日,有不服者,有疑者,现场被抓数位。同时,另一个消息传遍京城——怀王要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