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潜入墨长老据点，遇被囚叶家弟子
夜色如同一块厚重的黑布，将整个魔兽森林都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月光被浓密的瘴气和层叠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只有零星的银屑，顽固地洒在泥泞的沼泽地上，映出几个深一脚浅一脚、悄无声息前行的人影。
黑风沼泽。
这里是魔兽森林中一处有名的绝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植物腐烂和硫磺混合的古怪气味，吸入肺里，带着一种黏腻的潮湿感。脚下的泥土是黑色的，踩上去软烂而深不见底，稍有不慎便会整个陷进去。四周不时传来“咕嘟”一声闷响，是一个气泡从黑色的泥浆下冒出、破裂。
队伍的最前方，是林婉儿。
她仿佛对这片致命的沼泽了如指掌，每一步都踏在看似不起眼的石块或坚实的树根上，身形轻盈，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她身后的青云宗弟子们，结成一个紧凑的防御阵型，动作整齐划一，显然训练有素。
凤清瑶和叶烬走在队伍的中央。凤清瑶的感官提升到了极致，她能听到几十丈外毒虫爬过枯叶的沙沙声，能闻到空气中除了腐烂气味之外，还夹杂着的一丝极淡的、属于丹药的焦糊味。
叶烬则沉默地跟随着，他的呼吸悠长而平稳，那双在山谷中曾燃烧着怒火的眼眸，此刻深沉如夜。他只是握着剑，整个人就像一柄收敛了所有锋芒、藏于鞘中的利刃，安静，却随时可以出鞘。
赵磊和他那几个伙计跟在最后，他们的人生经验里，从未有过如此诡异的潜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他们死死捂住嘴巴，生怕一声咳嗽就会引来灭顶之灾。赵磊看着前方凤清瑶和林婉儿那镇定自若的背影，心中那点江湖草莽的豪气，早已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所取代。他现在才真正理解，自己踏入的，是一个他过去连想象都无法触及的世界。
“停。”
林婉儿忽然抬手，整个队伍瞬间定在原地，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她指了指前方百丈外，一棵歪脖子的巨大古树。“那里，有一个暗哨。”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那棵古树的阴影浓重得如同泼洒的墨汁。
凤清瑶的视线也投了过去，同时，她心中默念，调出了系统界面。在她的视野里，那片黑暗的树冠中，一个代表着【筑基中期】的红色人影轮廓清晰可见。那人正靠着树干，似乎在打盹。
“我去解决。”林婉儿身后，一名身形精悍的青云宗弟子低声请命。
“不用。”林婉儿摇了摇头，“绕过去。我们的目标是潜入，不是清剿。任何打斗都可能触发警报。”
她说完，率先改变了方向，带着队伍从一片更为泥泞的区域，悄无声息地绕向暗哨的视觉死角。
又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股丹药的焦糊味越来越浓。拨开最后一片巨大的蕨类植物，眼前的景象让赵磊等人几乎屏住了呼吸。
沼泽的中央，并非一片坦途，而是由数十棵巨大无比的、已经石化的参天古树构成的一片石林。这些石树彼此之间用粗大的铁索和木制吊桥连接，形成了一个悬浮在沼泽之上的、结构复杂的空中营寨。营寨的许多窗口都透出昏黄的灯火，不时有穿着统一黑衣的修士在吊桥上巡逻走动，戒备森严。
这就是墨长老的据点。
它就像一只盘踞在沼泽心脏地带的巨大蜘蛛，阴森而致命。
“防卫比情报里描述的还要严密。”林婉儿的眉头紧锁，她压低声音，“至少有三队巡逻队，高处还有四个固定的哨塔。想从正门进去，不可能。”
凤清瑶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在整个营寨的结构上快速扫过，脑中已经开始像前世分析复杂的金融模型一样，拆解这座据点的防御体系。
【系统提示：扫描据点结构中……发现能量薄弱点：东南角三号石树下方，污水排放口。】
她的眼睛微微一亮。
“跟我来。”她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对林婉儿和叶烬说了一句，便带头朝着东南方向摸去。
林婉儿和叶烬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地跟上。他们已经习惯了凤清瑶这种时而出现的、仿佛未卜先知般的决断。
绕到据点的侧后方，果然看到一棵巨大的石树底部，有一个半人高的、不断流淌出浑浊液体的洞口。洞口被一排粗大的铁栅栏封死，一股浓烈的药渣和血腥气混合的味道，从里面散发出来。
“就是这里。”凤清瑶指着那个洞口。
“栅栏是玄铁所制，上面还有微弱的灵力波动，应该是附着了预警阵法。”林婉儿身旁的一名弟子上前查看后，低声汇报。
强行破坏，必然会惊动守卫。
叶烬上前一步，伸出手，覆盖在冰冷的玄铁栅栏上。他闭上眼睛，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灼热气息的灵力，从他掌心渗出，如同一条细小的火蛇，沿着栅栏的纹路缓缓游走。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阵法很低级，是靠几个节点维持的。破坏节点，阵法自解。”他指出了栅栏上三个极其隐蔽的位置。
林婉儿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叶烬对阵法的感知，敏锐得不像一个经脉尽断之人。
那名精通阵法的青云宗弟子立刻上前，用一种特制的工具，在叶烬指出的那三个点上轻轻一撬一扭。“咔哒”三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栅栏上那层淡淡的灵力光晕，瞬间熄灭了。
赵磊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群人，简直像是鬼魅。
叶烬握住栅栏，手臂上青筋微起，无声地发力，将那重达数百斤的玄铁栅栏硬生生向外拉开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从洞内扑面而来。
众人鱼贯而入。
洞内是一条狭窄而潮湿的通道，脚下是黏滑的青苔，墙壁上不断有污水渗出。通道倾斜向下，不知通往何处。
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还伴随着一阵阵压抑的、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林婉儿做了个手势，所有人立刻贴着墙壁，放缓了呼吸。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宽阔的地下空间。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地牢，空气浑浊不堪。两侧是一排排用粗大木桩围成的牢房，牢房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坐着、靠着许多人。
那些人，个个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了鞭痕与伤口，许多人的伤口已经溃烂流脓。他们面黄肌瘦，眼神空洞，仿佛一群失去了灵魂、只剩下躯壳的行尸走肉。
地牢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丹炉，炉火正旺。两名黑衣守卫正无聊地靠在丹炉旁闲聊。
“妈的，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天天守着这群半死不活的‘药材’，什么时候是个头？”
“快了。赤牙长老不是说了吗，等凑齐一百个，就开炉炼‘血丹’。到时候咱们也能分到一点好处，说不定能突破到筑基后期呢。”
“一百个？现在才多少？七八十个吧？还得抓。”
“嘿，别急，听说墨长老那边已经有新目标了，是凤家的一个什么旁支小姐，正好要去天元宗，路上就能截了。到时候，连她那个残废夫君一起抓来，凑数正好。”
守卫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凤清瑶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而她身旁的叶烬，身体已经僵住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其中一间牢房。那间牢房里，一个青年正虚弱地靠在木桩上，虽然面容枯槁，但那身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上，依稀还能辨认出叶家弟子特有的云纹标志。
不止一个。
叶烬的视线扫过一间又一间牢房。
张三，他父亲麾下的亲卫之子，小时候还跟他一起掏过鸟窝。
李四，叶家的旁系子弟，剑法不错，曾受过他的指点。
王五，那个总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少主”的跟屁虫……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个个曾经鲜活的身影，如今都成了这地牢中任人宰割的“药材”。
他们的家主死了，他们的少主废了，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叶家弟子，没有战死沙场，却被囚禁在这里，等待着被炼成丹药。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从叶烬的脚底，瞬间窜遍全身。紧接着，是火山爆发般的、足以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火。
“嗡——”
他手中的“青锋”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剑鸣，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一股金色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剑意，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升腾而起。地牢里的温度，都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升高。
那两名正在闲聊的守卫，瞬间察觉到了这股恐怖的杀意，猛地回头看来。
“什么人！”
完了！
赵磊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叶烬即将冲出去的一刹那，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凤清瑶。
她的手很凉，像一块寒玉，那股凉意，透过皮肤，试图浇灭他心中的火焰。
“别动。”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叶烬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猛地转过头，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凤清瑶，里面翻涌着的是痛苦、是仇恨，还有一丝被阻止的不解。
他看到他的族人，他的同门，就在眼前受苦，他怎么能不动！
凤清瑶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她迎着他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现在冲出去，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而他们，一个也救不了。”
她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刀，剖开了愤怒的表象，直指残酷的现实。
“先查线索，找到墨长老的密档，弄清楚他所有的计划。”凤清瑶的语速极快，思路清晰无比，“然后，再制定万全的计划，救人。”
理智与情感，在叶烬的脑中剧烈地冲撞。他看着牢中那些同门麻木空洞的眼神，又看着凤清瑶那双清明冷静的眸子，紧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
地牢那头，两名守卫已经拔出了兵器，正一脸警惕地朝着他们藏身的通道入口，一步步逼近过来。
“谁在那里？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