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丹器大会惊全场，王浩质疑丹真伪
丹器广场上，时间仿佛被那股清幽的香气凝固了。
先前上百种丹药混合而成的燥热香气，在这股宛如高山清泉、空谷幽兰的香气面前，竟如残兵败将般节节败退，最后被彻底涤荡一空。广场上数千人，无论是修为高深的长老，还是初入门径的弟子，都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过，所有的焦躁、杂念、疲惫，都在这一瞬间被抚平。
许多刚刚炼丹结束，正因灵力消耗而心神不宁的弟子，甚至感觉到自己滞涩的灵力都开始重新变得活泼顺畅。这不仅仅是丹香，这简直就是一场无声的、覆盖全场的群体治疗术。
死寂。
长久的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哗然。
“那是什么丹药？光是丹香就有如此奇效！”
“我的天，我感觉困扰了我半个月的修炼瓶颈，似乎都松动了一丝！”
“快看！看她手里的丹药！”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钉在了广场那个最偏僻的角落，钉在了那个身姿纤弱、神情淡然的女子手上。
在她的指尖，一枚丹药静静躺着。它不像别的丹药那样色泽浓郁，而是通体剔透，宛如一块最纯净的冰晶，内部没有丝毫杂质。阳光穿透它，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
而真正让所有人呼吸都停滞的，是丹药表面那三道缓缓流转的金色纹路。
那纹路，如云似雾，玄奥天成，仿佛是天地大道亲自烙印其上的徽记。
“丹……丹纹！是金色的丹纹！”高台之上，一位见多识广的长老再也无法维持镇定，失声惊呼，从座位上猛地站起。
丹纹！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炼丹之道，丹分九品，品之上，更有凡、良、优、极之分。寻常弟子能炼出良品已是天赋不俗，能成优品便可称天才。而极品，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
极品丹药，夺天地之造化，蕴含一丝规则之力，其标志，便是在丹成一刻，引动天地灵气，于丹药表面凝聚成纹！
是为，丹纹！
而此刻，凤清瑶手中的，不仅是有丹纹的极品丹药，那丹纹，更是呈现出最为尊贵与罕见的——金色！
“在一百号‘风口位’，顶着那样的劣势……炼出了极品定魂丹？”
“这……这不是真的吧？我一定是在做梦！”
“怪物！这根本不是炼丹，这是神迹！”
广场上彻底沸腾了，无数弟子伸长了脖子，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震撼、狂热，以及一种面对无法理解之事时的茫然。
他们方才还在嘲笑她点不着火，还在怜悯她白费力气，可转眼间，人家就用一炉超越了所有人想象的丹药，给了他们一记响亮无声的耳光。
这记耳光，打得他们头晕目眩，却又心服口服。
高台之上，众长老的神情更是精彩纷呈。
先前还摇头叹息的几位长老，此刻面面相觑，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他们看向李老怪的眼神，已经从同情变成了赤裸裸的羡慕嫉妒。
墨长老端着茶杯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茶水已经凉了，他却毫无所觉。他脸上的那一抹冷笑，早已僵硬，此刻正一点点龟裂，化为阴沉与惊怒。他的计划，他的杀局，第一步就是利用王浩等人在大会上制造意外，让凤清瑶在初赛就颜面尽失，心神大乱。可现在，这算什么？颜面尽失？这分明是万众瞩目，一鸣惊人！
那个他眼中的蝼蚁，非但没有被他布下的第一颗棋子绊倒，反而踩着这颗棋子，一跃登上了他从未预想过的高度。
而李老怪，这位丹器阁的怪人，此刻正站在那里，花白的胡子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看着自己的徒弟，看着那枚极品丹药，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他想笑，想放声大笑，想指着墨守黑的鼻子告诉他“看，这就是我李长生的徒弟”，但他忍住了。他只是重重地坐了回去，那张万年不变的臭脸，此刻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角眉梢的得意，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凉茶，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
唯有宗主玄机子，依旧安坐不动。他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终于从手中的宗门卷宗上移开，第一次，真正地、专注地落在了凤清瑶的身上。他的目光里没有太多的震惊，反而带着一丝探究，一丝深思。
然而，在这片混杂着震撼与狂喜的气氛中，有一个人，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
王浩。
他呆呆地站在九号炼丹台前，手里还捏着自己那几枚引以为傲的中品定魂丹。就在片刻之前，他还享受着众人的吹捧，还用胜利者的姿态怜悯着角落里的凤清瑶。
可现在，他手中的丹药，与远处那枚散发着金色丹纹的丹药相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不，连萤火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一块发亮的石头。
他的骄傲，他的自信，他身为丹器阁内门弟子的优越感，在这一刻，被那枚极品丹药碾得粉碎。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眼因充血而变得赤红。
他无法接受，也绝不相信。
一个走了后门进来的女人，一个被师父不喜的废物，一个在最差的环境下炼丹的倒霉蛋，怎么可能炼出极品丹药？
他自己，浸淫丹道十数年，有最好的师父指点，用最好的丹炉，在最好的位置，也才勉强炼出两枚中品。
她凭什么？
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不甘，像野火一般烧毁了他的判断力。
一个荒谬而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并且迅速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是了，一定是这样！
她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假的！那丹药是假的！”
一声尖锐的嘶吼，划破了广场上嘈杂的议论声，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沸腾的情绪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王浩状若疯魔，用手指着远处的凤清瑶，脸上满是扭曲的狰狞。
“大家不要被她骗了！”他大步流星地冲出自己的位置，跑到广场中央，对着所有人高声喊道，“炼制极品丹药，必有天地异象，丹成之时霞光万道，丹香十里！可你们看她，从头到尾，丹炉死气沉沉，连半点丹香都未曾溢出，直到最后才突然冒出这股古怪的香气！这根本不合常理！”
他的话，让原本震撼的众人，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疑窦。
确实，方才凤清瑶炼丹的过程，除了丹火摇曳得厉害，实在太过平静了，与典籍中记载的极品丹药出世的盛景，大相径庭。
王浩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胆气更壮，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凤清瑶的炼丹台前，死死地盯着那枚丹药，眼中满是贪婪与怨毒。
“这定是你用了什么邪术，或是早就藏在身上的假丹，拿出来故弄玄玄，欺世盗名！”他义正言辞，仿佛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正在揭穿一个惊天骗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全场的目光再次聚焦。这一次，目光中除了震撼，还多了一丝审视与怀疑。
凤清瑶终于抬起了眼皮。
她看着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状若癫狂的“师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从她决定炼制极品丹药的那一刻起，她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你的成就超越了所有人的认知，那么质疑，便是必然的伴随品。
她没有愤怒，也没有急着辩解。
她只是将那枚极品定魂丹从炉中拿起，放在了石台之上，然后，她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的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有力。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我的丹药就在这里，是真是假，任君查验。
王浩被她这副淡然自若的态度刺激得更加疯狂，他转头看向高台，对着众长老拱手，大声道：“各位长老，宗主！弟子王浩，恳请当众验证此丹真伪！以正丹器大会之风气，绝不能让此等宵小之辈，用邪术与谎言，玷污了我们炼丹师的荣耀！”
他的声音，在巨大的丹器广场上回荡。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验证丹药真伪，这在丹器大会上，是极其严重的事情。一旦查实是假，那便是身败名裂，逐出宗门的下场。可若是真，那提出质疑的人，也必将为自己的言行，付出惨重的代价。
高台上，墨长老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精光。他没想到王浩这颗废棋，竟在最后关头，走出了这样一步。虽然鲁莽，却正好遂了他的意。只要能将水搅浑，只要能给凤清瑶打上一个“作弊”的烙印，他的目的，便算达到了一半。
而宗主玄机子，他那落在凤清瑶身上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看着那个在千夫所指之下，依旧面不改色，甚至主动让出丹药供人查验的少女，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赞赏与好奇。
他想看看，这个从一开始就带给他无数意外的少女，接下来，又将如何应对。
整个广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在王浩、凤清瑶，以及高台上的宗主与长老之间，来回移动。
一场由一枚极品丹药掀起的风暴，已然成型。而风暴的中心，正等待着最高裁决者的最终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