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维克多·李和《绝望之眼》下落的指令迅速通过749局与沈氏的双重网络扩散出去。然而,这个维克多·李如同泥牛入海,极其狡猾,反侦察意识极强,短时间内难以锁定其踪迹。
就在凌玥考虑是否动用更非常规的手段进行推演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带着一股浓郁到令人不适的、混合着高级香水与某种腐朽甜腻气息的风,闯入了西山别苑的宁静。
来者是一位年约五十、保养得宜、珠光宝气的妇人。她穿着最新季的奢侈品牌套装,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戒指,但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眼底深藏的惊恐与憔悴。她自称姓冯,是本市一位知名地产商的夫人。
“凌大师!救命!我……我撞鬼了!不,不是普通的鬼!是一幅画!一幅会吃人的画!”冯太太的声音尖利,带着歇斯底里的边缘,她紧紧抓着自己的爱马仕包,指节泛白。
凌玥示意她坐下慢慢说,目光却已落在她周身缠绕的那股异常气息上——那并非陈星画作中纯粹的痛苦与绝望,而是一种更加……妖异、魅惑,带着脂粉香气与血腥味的邪气。
“是上个月,在一个私人拍卖会上……”冯太太哆哆嗦嗦地讲述起来,眼神飘忽,仿佛仍心有余悸,“我……我拍下了一幅古画,据说是明代仇英的《仕女赏春图》,画的是一个在庭院里扑蝶的绝色美人……当时只觉得那画中美人栩栩如生,眼神……眼神特别勾人,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花了大价钱……”
她将画挂在了自己豪华别墅的卧室里。起初,只是觉得卧室似乎比以前更香了,是一种她从未闻过的、令人心旌摇曳的异香。她睡眠变得异常香甜,甚至开始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与画中美人缠绵的绮梦。
“可后来……后来就不对了!”冯太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我开始掉头发,脸色越来越差,浑身无力,去医院什么都查不出来!而且……而且我老公他开始疏远我,说我身上有股怪味,半夜还总说我对着那幅画自言自语,表情……表情很恐怖!”
最让她恐惧的是,几天前的深夜,她迷迷糊糊醒来,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她惊恐地看到——那画中的仕女,竟然微微侧过了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妖媚的笑容!而画中庭院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具模糊的、穿着现代睡衣的女性轮廓,看身形,竟与她有八九分相似!
“她在偷我的命!偷我的样子!她想从画里出来,取代我!”冯太太崩溃地大哭起来,“大师,求您毁了那幅画!多少钱我都给!”
凌玥听完,心中已有计较。这并非《绝望之眼》那种由痛苦凝聚的“画中魔”,而更像是另一种邪物——“画皮鬼”。
这种邪物往往依附于年代久远、描绘美人、且沾染过特定怨气(尤其是与女性嫉妒、情杀相关)的古画之上。它能释放魅惑之力,吸引特定目标(通常是貌美或富贵的女性),通过梦境和精神连接,缓慢吸取其精气、生机,甚至模仿其形貌。待到时机成熟,它便能一定程度上脱离画作束缚,幻化成被模仿者的样子作祟,甚至可能尝试真正的“替代”。
“带我去看看那幅画。”凌玥起身,语气不容置疑。她需要亲眼确认,这“画皮鬼”的道行深浅,以及它与《绝望之眼》之间是否存在某种联系。毕竟,两幅邪异的画作几乎同时以不同方式现身,这巧合未免太过蹊跷。
冯太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凌玥只带了青梧随行,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冯家位于城中的顶级豪宅。
踏入那间奢华至极的卧室,凌玥立刻感受到了比冯太太身上浓郁数倍的妖异之气。房间内弥漫着那股甜腻到令人头晕的异香,而在那面巨大的、正对着豪华大床的墙壁上,赫然挂着一幅装裱精美的古画——
画中,一位身着华美明代襦裙、身姿窈窕曼妙的绝色女子,正手持团扇,在春意盎然的庭院中回眸浅笑,追逐着一只翩跹的彩蝶。女子容貌倾国倾城,眉眼含情,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勾魂摄魄的笑意。
然而,在凌玥的神识感知中,这幅画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画纸与颜料深处,隐藏着一股贪婪、阴冷、充满了嫉妒与占有欲的邪灵本质。那女子的“笑容”,是捕食者的陷阱;那“含情”的眉眼,是窥视活人生机的窗口。画中庭院看似生机勃勃,实则死气沉沉,那些花草树木的脉络,都隐隐透着血丝般的暗红。而冯太太所见的、庭院地面上那具模糊的女性轮廓,此刻在凌玥眼中更是清晰无比——那正是冯太太自身精气被抽取、形貌被窃取后,在画中留下的“倒影”!
这“画皮鬼”已然成了气候,若不及时除去,冯太太性命堪忧。
就在凌玥凝神准备动手之际,她敏锐地察觉到,在这“画皮鬼”浓郁的妖异之气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与《绝望之眼》同源的、属于“画作”本身灵性被强行扭曲污染的波动。
难道……这两幅邪画背后,存在着同一个“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