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开始了。
但气氛却诡异得令人窒息。
被告席上，韩跑跑恢复了本体的样貌，那是一张极其普通，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脸。他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道袍，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不是一个修仙者，而是一个乡间的教书先生。
自从被拉进法庭后，他就一言不发。
江澈按照流程，宣读了法庭纪律，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开始进行第一轮质询。
“被告韩跑跑，你是否承认，你在过去的数万年间，通过各种手段，囤积了海量的修炼资源，但却拒绝履行‘飞升’这一天道循环的基本义务？”
韩跑跑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了一般，置若罔闻。
“被告，请回答我的问题。”江澈敲了敲桌子。
韩跑跑依旧不为所动。
“被告，我提醒你，根据《诸天法庭行为守则》，消极对抗庭审，将会被视为藐视法庭，罪加一等。”
韩跑跑的眼皮甚至都没有动一下。
他就像一块石头，一块油盐不进的茅坑里的石头。
直播间的观众都急了。
【“我靠，这老苟比，玩沉默是金啊！”】
【“这咋审啊？人家不说话，你总不能撬开他的嘴吧？”】
【“主播，上道具啊！上真心话喷雾！喷他丫的！”】
【“不行吧，这人道心稳固得跟王八壳一样，真心话喷雾估计都没用。”】
江澈看着弹幕，微微一笑，对着空气摆了摆手：“家人们，稍安勿躁。对付这种‘只要我不说话，你就拿我没办法’的被告，常规手段是没用的。”
他看向韩跑跑，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赏：“不得不说，被告的策略很高明。他在观察，在分析，在等我出牌。他知道，言多必失，只要他不开口，我就抓不到他的任何把柄。他在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拖’，来应对这场审判。”
江澈顿了顿，话锋一转，笑容变得冰冷起来。
“只可惜，他算错了一件事。”
“在我的法庭上，有时候，真相并不需要从被告的嘴里说出来。”
说罢，他打了个响指。
“宇瓜系统，播放证物一号：《关于被告人韩跑跑个人行为对宇宙可持续发展造成负面影响的风险精算报告》。”
话音未落，法庭上空那块巨大的光幕，瞬间亮起。
一行行触目惊心的、充满了现代金融学和宏观经济学术语的标题，伴随着动态图表，如同重磅炸弹般，轰炸着所有人的眼球。
第一部分：《灵气通货紧缩与被告的‘资源黑洞’效应》
光幕上出现了一个动态的宇宙模型。无数代表“灵气”的金色光点，在星域间缓缓流动，维持着宇宙的平衡。
突然，在模型的一个角落，出现了一个黑点，那就是韩跑跑所在的位面。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无数的金色光点，仿佛被一个无形的漩涡吸引，疯狂地涌向那个黑点，然后消失不见。而那个黑点，却没有任何产出。它只进不出，像一个贪婪的貔貅。
旁白音（江澈亲自配音，充满了磁性）响起：“宇宙中的灵气总量，在一定时期内是恒定的。它如同经济体系中的货币，需要在流通中才能产生价值。高阶修士的‘飞升’，本质上是一种‘资本离境’，将个人积累的庞大资源带到更高维度的市场，从而为下层市场腾出空间，让新的资本（也就是新的修士）有机会成长。”
“然而，被告韩跑跑，作为一个积累了海量资源的‘超级资本’，却常年拒绝‘上市’，拒绝‘离境’。他将整个修仙界的灵气资源，像一个巨大的抽水泵一样，源源不断地吸入自己的‘私人账户’。这种行为，导致了严重的‘灵气通货紧缩’！”
画面上，图表开始变化。
一条代表“修仙界平均灵气浓度”的曲线，在过去的几万年里，呈现出断崖式的下跌。
另一条代表“新生代天才修士出现率”的曲线，同样一路走低。
“他的行为，直接导致了整个位面集群的‘经济萧条’！无数本该崛起的天才，因为灵气不足，修炼环境恶化，最终泯然众人！他一个人，堵死了成千上万人的上升通道！”
第二部分：《“天命之子”失业潮与因果债务泡沫》
画面切换，光幕上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因果网络图。
江澈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每一个时代，天道都会‘投资’一批‘天命之子’，赋予他们机缘、气运，让他们引领时代，推动世界发展。这是一种‘天使投资’。”
“但被告韩跑跑，凭借其对风险的超前嗅觉，无数次地‘截胡’了本该属于这些天命之子的机缘。他就像一个利用内幕消息，在公司上市前就低价收购所有原始股的投机者！”
画面上，一个个本该光芒万丈的名字，因为机缘被“顺手”拿走，而变得黯淡无光，最终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他拿走了机缘，却没有承担起‘天命之子’推动世界发展的责任！这就好比，你拿了投资款，却不创业，把钱存起来吃利息！这种行为，导致了大量的‘天命之子’当场‘失业’，也让天道的‘投资’，产生了巨大的‘坏账’！”
“这些坏账，最终会形成一个可怕的‘因果债务泡沫’！当泡沫破裂的那一天，整个宇宙的因果链，都将因此而崩溃！”
……
一份长达数万页的报告，用最冰冷、最客观的数据，将韩跑跑一个人的“苟”，上升到了“宇宙公害”的高度。
他不再是一个独善其身的求道者。
他成了一个破坏金融秩序的罪犯，一个制造经济危机的元凶，一个宇宙级的……经济犯！
【“卧槽……还能这么解释的吗？我惊了！”】
【“不明觉厉！虽然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苟道 = 宇宙级非法集资 + 恶意做空。学到了，学到了！”】
【“太狠了！主播这一手，直接把被告的行为逻辑从根上给刨了啊！”】
江澈做完了总结陈词，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他看着被告席上那个始终沉默的身影，缓缓开口：“被告，这份报告，你认吗？”
一直闭目养神的韩跑跑，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波动。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自己坚守了万年的“道”，被另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逻辑，彻底解构后的……震撼。
他沙哑的、仿佛万年没有说过话的嗓音，第一次在法庭上响起。
“证据？”
“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