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老佬懵了。
他悬浮在半空中,仙风道骨的形象出现了瞬间的凝固,那张饱经沧桑的老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他刚才说了个啥”的终极哲学困惑。
职场性骚扰?
侵犯未成年人隐私?
精神偷窥?
这些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堂堂药尊者,曾经叱咤风云的炼药大师,什么时候跟这些污秽不堪的词汇联系在一起了?
“污蔑!纯属污蔑!”
短暂的呆滞后,药老佬勃然大怒,半透明的身体都因为激动而剧烈波动起来,“老夫是他的师长!是他的引路人!我是在教导他,是在培养他!你这黄口小儿,休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属于强者的威严,试图以此来震慑江澈。
只可惜,在诸天法庭,威严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哦?师长?”江澈挑了挑眉,从手边的卷宗里抽出一张纸,“我们来界定一下‘师长’这个概念。”
他念道:“根据《诸天万界劳动关系法》补充条款,对于此类‘灵魂绑定’‘随身指导’的特殊雇佣关系,双方应本着平等自愿的原则,签订书面合同。合同需明确规定工作时长、指导内容、休息休假权利、以及最重要的——报酬。”
江澈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药老佬:“请问药老佬先生,你们签合同了吗?”
药老佬:“……合、合同为何物?”
江澈:“你为他提供24小时全天候贴身指导,他为你提供了什么?五险一金?带薪年假?还是年终分红?”
药老佬的胡子抖了抖:“老夫……老夫是为了传承衣钵,岂是那些俗物可以衡量的!”
“那就是没有报酬了?白嫖劳动力?”江澈的语气变得更加犀利,“而且,据我所知,你入住这枚戒指,并非出于自愿,而是被动绑定。这就更严重了,这涉嫌‘非法拘禁’和‘强制劳动’。”
“你……”
“另外,”江澈完全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穷追猛打,“作为一名‘导师’,你是否有定期对你的‘学生’,也就是被告萧炎焱,进行心理健康评估?他正处于青春期,心智尚未成熟,你长期存在于他的精神世界,是否考虑过这会对他的人格独立性造成不可逆的损害?这在教育学上,被称为‘精神依赖性创伤’。”
“我……”
“最关键的一点,”江澈身体前倾,咄咄逼人,“你是否在未经他本人以及他法定监护人同意的情况下,窥探过他的隐私?比如,他晚上说梦话的内容?他藏在床底下的话本?他偷偷给纳兰小姐写的情书?”
药老佬被这一连串闻所未闻的现代法律和心理学术语轰炸得头晕眼花,他感觉自己的cpU……不,是灵魂,都快要被干烧了。
他活了几千年,跟无数强者大能打过交道,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这么不讲道理的讲道理方式!
这完全是降维打击!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对方用一种更奇怪的逻辑给堵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爷爷要被cpU了!”】
【“主播杀疯了!我愿称之为‘法律系学生逼疯玄幻老怪’!”】
【“求老爷爷的心理阴影面积!”】
【“榜一大哥‘只想看乐子’送出‘正直的黄瓜’x100!主播,砸他!让他清醒清醒!”】
下一秒,上百根翠绿的、带着水珠的黄瓜凭空出现,如同暴雨般朝着药老佬砸了过去。
“啪!啪!啪!”
可怜的药尊者,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砸得在空中抱头鼠窜,仙风道骨的形象荡然无存,活像个被熊孩子欺负的孤魂野鬼。
“老师!”
被告席上的萧炎焱目眦欲裂,他试图冲上去保护自己的老师,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药老佬被“羞辱”,转而对江澈怒吼道:“住手!你这恶魔!有本事冲我来!不许你侮辱我老师!”
江澈挥了挥手,漫天飞舞的黄瓜瞬间消失。
他看向萧炎焱,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被告,你还没看清形势吗?你现在不是在保护他,你是在害他。”
“你胡说!”
“哦?”江澈笑了,“你刚才说,他侮辱你的老师,对吗?”
“没错!”
“那么我问你,是谁,让你的老师,一个德高望重的灵魂体,不得不寄居在一枚小小的戒指里,暗无天日?”
萧炎焱一窒。
“是谁,让你的老师,放弃了灵魂的安眠,耗费心神来指点一个……嗯,‘暂时’的废物?”
萧炎焱的脸色开始发白。
“是谁,让他本该受人敬仰的身份,变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现在还被当庭曝光,被无数人围观、嘲笑?”
江澈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响亮,如同重锤般敲在萧炎焱的心口。
“是你啊,萧炎焱!”
“是你,让他陷入了如今这般尴尬、屈辱的境地!”
“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老师,可你的所作所为,哪有一点尊重他的样子?你只是在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带来的一切,把他当成你翻身的工具!”
“所以,被告,你现在还觉得,是我在侮辱他吗?”
江澈说完,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萧炎焱呆立当场,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他说的好有道理……
我竟无法反驳……
半空中,刚刚躲过黄瓜雨的药老佬,听到江澈这番“诛心之论”,也是浑身一震。那半透明的老眼中,竟然泛起了一丝……感动的泪光?
知己啊!
老夫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小子,虽然嘴巴毒了点,但……好像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