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契约。
这四个字，像一座大山，彻底压垮了白夜凡所有的辩解。
直播间里，已经不是哗然，而是一片死寂。
那些曾经支持他、崇拜他的仙人，此刻都感觉自己的信仰崩塌了。他们看着光幕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愤怒和……恐惧。
仙道领袖，与天魔为伍。
这简直是仙界万古以来最大的笑话！
律仙已经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白夜凡完了，他这个辩护人，乃至整个仙盟的声誉，都将跌入谷底。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白夜凡会恼羞成怒、暴力反抗的时候。
他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江澈，都感到意外的举动。
他笑了。
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带着一丝解脱的疯狂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没错！没错！我就是和天魔做了交易！那又如何？！”
他状若疯癫，指着法庭上空，对着所有正在观看的仙界同道，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咆哮。
“你们懂什么？！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伪君子，懂什么是爱吗？懂什么是失去吗？！”
“当年，云溪就死在我的怀里！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生机一点点流逝，却无能为力！我求遍了仙盟，跪遍了山门！可你们呢？你们告诉我，人死不能复生，让我节哀顺变！”
“去你们的节哀顺变！”
“天道不公！仙法无能！既然你们救不了她，那我便自己想办法！哪怕是与魔为伍，哪怕是永堕深渊！只要能让云溪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猛地转过头，用一种近乎癫狂的眼神，看着原告席上已经呆住的苏清浅。
“苏清浅！你是无垢仙体！你是上天赐予我复活云溪的唯一容器！这是你的宿命！也是你的荣幸！”
“你不是祭品！你是……延续云溪生命的圣器！”
这番“为爱痴狂”的自白，充满了悲壮和感染力。
他将自己的所有罪行，都归结于一个“情”字。
我背叛世界，只为换你回来。
这极端的逻辑，竟然让一部分感性的观众，再次产生了动摇和同情。
【“我的天……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为了复同活挚爱，不惜堕入魔道……他……他也太痴情了吧。”】
【“虽然他很坏，但我为什么有点想哭？”】
苏清浅也彻底崩溃了。
她一直以为，白夜凡对她的控制，是源于一种扭曲的占有欲。
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他根本就没有看过她。
在他的眼里，她甚至连一个独立的个体都不是。
她只是一个“容器”，一个“替代品”，一个用来复活另一个女人的……工具。
这比将她炼成药奴，更让她感到屈辱和绝望。
原来，我连被他恨的资格，都没有。
我只是……一个东西。
看着法庭上这戏剧性的一幕，江澈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静静地等白夜凡表演完，等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到最高点。
然后，他才慢悠悠地，问出了那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白夜凡。”
“你说了这么多，句句不离你的师妹云溪。”
“那你，真的爱她吗？”
这个问题，让白夜凡的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什么意思？”他死死地盯着江澈，“我为她不惜堕魔，你竟然还敢质疑我的爱？！”
“我不是质疑。”江澈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请一位当事人，出来说句话而已。”
他打了个响指。
“传本案最后一位证人。”
“云溪！”
光芒闪烁。
一道比林薇还要虚幻的残魂，出现在了法庭中央。
那是一个温婉美丽的女子，正是白夜凡口中，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云溪。
白夜凡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癫狂化为了无尽的柔情和激动。
“云溪！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
然而，云溪的残魂，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爱意和重逢的喜悦。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颤抖着，向后飘去，仿佛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看着白夜凡，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颤抖地问出了那个埋藏了万年的问题。
“师兄……”
“当年在天魔战场上……”
“推我出去，替你挡下那一击的……真的只是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