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军的马蹄声沉闷如雷,踏在西岭的荒草上,惊起一片片乱飞的鸦雀。黑甲将军端坐马背,青铜面具上的鬼纹在迷雾中泛着冷光,他手中的长枪直指众人,枪尖寒芒凛冽,竟带着一股穿透魂魄的威压。
队伍里的阴兵个个面无血色,双目空洞,手中的长矛碰撞在一起,发出“锵锵”的脆响,声音里没有半分活人的生气,听得人头皮发麻。
“止步!”黑甲将军开口,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沙哑而冰冷,“幽都乃阴界属地,活人擅闯,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阴兵们齐齐举起长矛,白色的招魂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幡上的符文若隐若现,散发出浓郁的阴气。迷雾翻涌,将镇魂军笼罩其中,隐约间,竟有无数鬼影在迷雾里穿梭,发出凄厉的呜咽。
柳生吓得往后缩了缩,握紧了手中的降魔杵,声音发颤:“这……这阴兵也太多了,我们打得过吗?”
苏文彦折扇一收,脸色却没有丝毫慌乱,他上前一步,对着黑甲将军拱手笑道:“将军误会了,我等并非擅闯,而是为了七星镇魔石板而来。此石板关乎天下苍生安危,还望将军行个方便。”
“镇魔石板?”黑甲将军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诧异,青铜面具后的目光落在陈安怀中的两块石板上,“原来你们是为那东西而来。可惜,鬼帝有令,凡觊觎石板者,无论是人是鬼,一律杀无赦!”
他话音未落,手中长枪猛地一挥,厉声喝道:“镇魂军,列阵!”
“喏!”
阴兵们齐声应和,声音整齐划一,却毫无生气。他们迅速变换阵型,将众人团团围住,长矛的寒光在迷雾中闪烁,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枪阵。
陈安握紧青云剑,剑身上青光暴涨,他沉声道:“诸位小心,这些阴兵不是寻常鬼魂,他们身上穿着镇魂铠甲,刀枪难入,寻常术法对他们无用。”
悟尘缓缓站起身,双手合十,佛珠在掌心快速转动:“阿弥陀佛。阴兵虽悍,却也有克星。贫僧的佛光或许能牵制一二。”
话音刚落,最前排的阴兵便发起了冲锋。他们步伐整齐,动作僵硬,却速度极快,长矛带着破风之声,朝着众人刺来。
“杀!”陈安一声怒吼,青云剑出鞘,剑光如匹练般划过,与长矛碰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脆响。阴兵的长矛竟丝毫无损,反倒是陈安被震得手臂发麻,后退半步。
“好硬的铠甲!”陈安心中一惊。
林薇眼疾手快,掏出数张破煞符,口中念念有词,符纸化作金光,朝着阴兵飞去。金光落在镇魂铠甲上,却只发出“滋滋”的声响,铠甲上的黑气翻涌,竟将金光尽数吞噬。
“这些符纸没用!”林薇脸色一变,急忙后退。
秦逸死死盯着黑甲将军,手中的手札再次震动起来,纸上浮现出一行小字:鬼将之心,藏于面具,破其面具,可破其魂。
他心中一动,对着众人喊道:“攻击那将军的面具!那是他的破绽!”
黑甲将军闻言,面具后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他怒喝道:“竖子敢尔!”
他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朝着秦逸猛冲过来。长枪破空,带着一股吞噬魂魄的黑气,直刺秦逸的胸膛。
“秦逸小心!”陈安大惊,急忙挥剑格挡。
青云剑与长枪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陈安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剑上传来,气血翻涌,嘴角溢出鲜血。黑甲将军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就在这时,悟尘猛地将手中的佛珠抛向空中,口中诵经声陡然拔高:“唵嘛呢叭咪吽!佛光普照,涤荡阴邪!”
佛珠金光暴涨,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朝着黑甲将军射去。光柱落在青铜面具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面具上竟出现了一道裂纹。
“啊——!”黑甲将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捂着脸,从战马上跌落下来,浑身黑气翻涌,显然是受了重创。
阴兵们见主将受伤,阵型顿时大乱,攻击的节奏也慢了下来。
“就是现在!”陈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纵身跃起,青云剑直指黑甲将军的面具,“破!”
剑光闪过,青铜面具应声碎裂,露出一张苍白扭曲的脸。这张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黑洞洞的眼眶,眼眶里燃烧着两团幽绿色的鬼火。
“你……你们竟敢毁我面具!”黑甲将军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怨毒,“鬼帝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浑身黑气暴涨,身形迅速膨胀,竟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风,朝着迷雾深处逃去。
阴兵们失去了主将的控制,瞬间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迷雾渐渐散去,幽都鬼城的轮廓愈发清晰。城楼之上,“幽都”二字血色淋漓,城门大开,像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秦逸看着手中的手札,纸上的字迹渐渐淡去,他沉声道:“黑甲将军跑了,他肯定会去禀报鬼帝。我们必须尽快进城,找到第三块石板。”
陈安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握紧青云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走!进城!”
众人不敢耽搁,快步朝着幽都鬼城走去。
刚走到城门口,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城门内的街道上,铺满了白色的纸钱,纸钱在风中飘动,像是无数只白色的蝴蝶。街道两旁,挂着一排排红灯笼,灯笼里的火光却是幽绿色的,照亮了街道上的一座座鬼屋。
更诡异的是,街道上竟有不少“人”在走动。这些人穿着古代的服饰,面色惨白,行动僵硬,他们看到众人,纷纷停下脚步,用空洞的眼神盯着他们,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容。
悟尘双手合十,低声道:“阿弥陀佛。这些都是滞留人间的鬼魂,被鬼帝困在此地,成了幽都的居民。”
就在这时,街道的尽头,传来一阵悠扬的唢呐声。紧接着,一支迎亲队伍缓缓走来,队伍最前方的轿夫,竟是一个个面色铁青的纸人。
花轿的帘子被风吹起,露出里面一张惨白的脸。
那张脸,竟和秦逸手中的手札上,绘制的一幅画像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