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舰内部的光线是恒定而冰冷的白色,金属墙壁泛着幽冷的光泽,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几乎不可闻的低频嗡鸣。与洪荒学院充满灵气与生机的环境截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纯粹的、属于军事器械的严谨与冷漠。
舱室并不宽敞,陈远六人各自坐在固定的合金座椅上,安全带自动锁死。除了他们,只有两名如同雕塑般沉默、目不斜视的军官守在通往驾驶舱的通道口。
没有窗舷。取而代之的,是舱壁上方投射出的实时航行星图。代表着穿梭舰的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脱离熟悉的太阳系星域,朝着一个未被标注的、位于小行星带深处的坐标疾驰。
最初的震撼与离愁渐渐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在绝对寂静中滋生出的压抑感。
王胖子试图摆弄他的个人终端,却发现所有对外通讯和娱乐功能都被彻底屏蔽,只剩下最基本的生命体征监测和内部计时功能。他撇撇嘴,最终还是放弃了,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石铁闭目眼神,呼吸悠长,似乎在以体修独有的方式调整自身状态,适应着高速航行带来的微妙不适。小烟则微微蹙眉,她的感知力在这里受到了极大限制,只能模糊感应到舰体外部狂暴的能量流和空间扭曲感。
沈浪和周易也各自沉默,一个在虚空中无声勾勒着基础阵纹保持手感,一个则手指微动,似乎在以另一种方式推演着吉凶。
陈远没有闭眼,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舱壁上方的星图上。看着代表学院、代表地球的光点迅速缩小、远去,一种真正脱离“温室”的实感愈发清晰。马元帅的话语、“大寂灭”的阴影、“火种”的使命,如同沉重的烙印,刻在他的心头。
他不知道“问道宫”具体是什么样子,但可以肯定,那里绝不会是另一个学院。马元帅口中的“最终培训与筛选”,其残酷程度,恐怕远超他们的想象。
航行持续了不知多久,时间在绝对寂静和不变的景致中失去了意义。突然,穿梭舰轻微一震,星图上的轨迹显示他们正在进行一次短途的空间跳跃。
剧烈的空间扭曲感传来,除了石铁身体微微一晃便稳住,陈远等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陈远识海中的「先天混沌道核」在此刻传来一丝微弱的波动,仿佛对这股空间力量产生了某种本能的解析欲望,但旋即便沉寂下去。
跳跃结束,星图刷新。他们已然深入小行星带腹地,周围是漫无边际的碎石和冰晶,仿佛一片死亡的迷宫。
穿梭舰开始减速,灵活地在一颗颗巨大陨石的阴影中穿行,轨迹复杂而诡异,显然在规避着什么,或者遵循着某种特定的安全航道。
终于,在绕过一块如同山岳般巨大的暗色陨石后,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并非想象中的宫殿楼阁,而是一颗被人为改造过的、体积中等的暗色小行星。其表面看不到任何华丽的建筑,只有无数嵌入岩层的、如同蜂巢般的金属结构,以及隐约可见的、散发着微弱能量的炮口和观测阵列。它静静地悬浮在碎星带中,毫不显眼,甚至带着几分破败与古老的气息,仿佛一块在星海中沉浮了万古的顽石。
但在陈远的神念感知中,却能隐约捕捉到从那颗小行星内部传来的、如同沉睡巨兽心跳般磅礴而压抑的能量波动,以及一种混合了铁血煞气与古老道韵的奇异场域。
穿梭舰调整方向,朝着小行星表面一个毫不起眼的、如同陨石撞击坑般的入口缓缓靠近。
“即将抵达目的地:‘问道宫’。请各位做好准备。”一直沉默的军官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如同机器。
陈远与石铁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到了。
这就是他们新的起点,也是通往未知战争与残酷试炼的——问道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