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从机场回来时,天已经快亮了。
车子驶进别墅区,熟悉的灯光透过车窗映在他脸上,却暖不了半分冰凉的触感。
他推开车门,脚步虚浮地走向玄关。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才对准卡扣。
门开的瞬间,客厅里的小夜灯亮着微弱的光。
苏清媛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眼神里满是担忧。
林默愣住。
“你怎么还没睡?”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
苏清媛站起身,没有追问他去了哪里,只是轻声说:“等你回来。”
林默没说话,换了鞋就往书房走。
他不想让苏清媛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狼狈,脆弱,满心都是无法言说的压抑。
可刚走两步,苏清媛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林默,你别硬撑着。”
林默的脚步顿住。
他能感觉到苏清媛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带着理解,没有指责。
他转过身,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眼眶微微泛红,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苏清媛走到他面前,轻声道:“夏律师走了,对不对?”
林默的身体轻轻一颤,像是被戳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清媛看着他眼底的痛苦,继续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知道她为什么离开。”
“她救过我,救过我们的孩子,当初你和她发生关系,也是为了救她的命,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从来没有怪过你。”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轻轻淌过林默冰冷的心底,却又带着一丝愧疚。
他低下头,声音低沉:“清媛,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苏清媛摇了摇头,“我没有受委屈,我只是心疼你。”
她知道林默不是薄情的人,夏晚星的付出和离开,他心里一定比谁都难受。
林默没有再说话,转身走进了书房,反手关上了门。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没有找杯子,直接拧开瓶盖,对着瓶口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灼烧着五脏六腑,却丝毫缓解不了胸口的憋闷和疼痛。
他靠在书架上,脑海里全是夏晚星的身影。
是她站在法庭上,为林氏据理力争的坚定;是她被杀手盯上时,强装镇定的模样;是她留下短信,独自离开时的决绝;还有她看向自己时,眼底藏不住的温柔和克制。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反复刺着他的心。
他知道夏晚星的良苦用心,知道她是为了不破坏自己的家庭,才选择默默离开。
可他宁愿她自私一点,宁愿她留下来,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好过这样彻底消失,让他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酒瓶很快见了底,林默却觉得越来越清醒,清醒地感受着心底的疼痛,清醒地记得她离开的事实。
他把空酒瓶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门外的苏清媛听到声音,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地上的空酒瓶,还有林默靠在书架上,眼神空洞的模样,她心里一阵发酸。
她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酒瓶,又拿了一条毛巾,递到林默面前。
“别喝了,伤身体。”
林默抬起头,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神浑浊,带着一丝醉意,却又透着化不开的落寞。
“清媛,我是不是很没用?”他低声问,语气里满是无力,“我能解决李泽渊的麻烦,能保住林氏,却留不住她。”
苏清媛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不是你没用,是她太懂事,太为你着想了。”
“她知道你有家庭,有责任,所以选择了成全,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她的错,只是命运太捉弄人。”
林默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在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苏清媛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用无声的动作安慰着他。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林默压抑的呼吸声。
他知道,夏晚星的离开,会成为他心底永远的疤,无论过多久,想起她,都会隐隐作痛。
而苏清媛的理解和安慰,是此刻唯一能支撑他的力量。
夜还很长,心底的伤,需要时间慢慢愈合,可有些遗憾,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