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东海市殡仪馆，遗体整容间的灯光白得有些瘆人。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廉价香烛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死亡的独特气味混合在一起的怪味儿。操作台上，一具因车祸而面目全非的遗体静静地躺着，缝合处的针脚细密，但依旧难掩破损的痕迹。
林凡，一个穿着略显宽大的藏蓝色工作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拿着细小的化妆刷和特制的油彩，屏息凝神地给逝者进行最后的妆容修饰。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而不是一具冰冷的躯壳。
值夜班的老王，一个在殡仪馆干了快三十年的老师傅，端着个搪瓷缸子，里面泡着浓得发黑的茶，靠在门框上，看着林凡的背影，忍不住打了个又长又响的哈欠。
“我说小林啊……”老王嘬了口滚烫的茶水，被烫得嘶嘶吸气，“你这……也太拼了吧？这都几点了？张师傅下班前不是说，这活儿等明天白天，他来了再细细弄吗？”
林凡头也没回，声音平静，甚至带着点奇怪的热情：“王叔，没事，我不困。家属明天一早就要来举行告别仪式，我想让他们看到亲人最后一面能安详一些。早点准备好，心里踏实。”
老王咂咂嘴，摇着头：“踏实？我看你是魔怔了！你说你一个临时工，比我们这些正式工还玩命？这整容化妆的活儿，又不是你分内的，你抢着干图啥？这月奖金还能多给你发两百是咋的？”
林凡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心里苦笑：图啥？我特么能图啥？要不是被那该死的“殡葬卷王系统”绑定了，鬼才愿意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跟遗体面面相觑！
事情得从一个星期前说起。
林凡，普通二本毕业，专业冷门，找工作四处碰壁，最后托了点关系，才进了这家东海市最大的殡仪馆当临时工，主要负责一些搬运、打扫、引导家属之类的杂活。工资不高，胜在稳定，而且……见识多了，对生死看得也淡了些，勉强算是个优点。
那天晚上，他值最后一个夜班，负责看守停尸间的冰柜。闲得无聊，他一边用手机刷着“殡葬行业服务标准化流程”的pdF（纯属打发时间），一边嘀咕：“这行当，竞争不够激烈啊，服务意识有待提升，流程还能再优化优化……要是卷起来，说不定能开创个殡葬业的新蓝海？”
他也就是随口那么一吐槽，纯属苦中作乐。
结果话音刚落，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里炸响：
【检测到宿主对殡葬行业拥有超越时代的‘内卷’觉悟与‘服务升级’的潜在渴望，符合绑定条件。】
【‘殡葬卷王系统’正在激活……10%…50%…100%！】
【激活成功！绑定宿主：林凡。】
【本系统旨在辅助宿主成为殡葬行业内卷之王，通过完成各项内卷任务，积累卷力值，可兑换技能、物品、属性点，最终登顶行业巅峰！】
林凡当时就懵了，手机差点掉地上。他环顾四周，停尸房里只有一排排冰冷的金属柜门，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幻觉？熬夜熬出精神病了？
【新手大礼包已发放，请宿主查收。】
随着提示音，一个半透明的虚拟界面凭空出现在他眼前，上面清晰地列着几行字：
【物品：专业级遗体化妆技能（入门）】
【物品：精力恢复药剂（小）*3】
【卷力值：100点】
林凡下意识地伸手去点，手指却穿过了虚拟界面。他试着集中意念“点击”查收。
瞬间，一股暖流涌入大脑，无数关于人体面部结构、色彩调配、塑形材料使用、不同死亡原因导致的遗体特征及处理手法的知识涌了进来，仿佛与生俱来。同时，他感觉口袋里微微一沉，摸出来三个用小玻璃瓶装着的、散发着淡淡薄荷清香的蓝色液体。
卧槽！来真的？！
从那天起，林凡就过上了“身不由己”的卷王生活。
系统会不定时发布任务，比如：
【日常任务：凌晨三点至五点，独自完成一具高难度遗体整容。奖励：卷力值50点，技能熟练度提升。】
【限时任务：抢在灵车司机之前，将遗体从医院太平间接回殡仪馆，并确保家属满意度达到‘惊喜’级别。奖励：卷力值100点，‘疾行术’（初级）体验卡一张。】
【挑战任务：连续加班36小时，且期间处理遗体数量超过同班组其他员工总和。奖励：卷力值200点，属性点：体力+1，精力+1。】
完不成任务？倒也没什么电击抹杀的惩罚，但系统会用一种极其嘲讽的语气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卷王之路，道阻且长，宿主仍需努力啊~~”，吵得他脑仁疼。而且，任务奖励的卷力值可以兑换好东西，比如更高级的化妆技能、神奇的小道具（比如能暂时安抚悲伤家属情绪的“静心符”），甚至直接提升他的力量、速度、耐力等属性。
尝到甜头后，林凡从最初的被迫营业，逐渐变得……积极主动起来。毕竟，谁不想变强呢？虽然这个变强的途径有点过于阴间了。
……
“图个心安嘛。”林凡敷衍了老王一句，继续手上的工作。他用特殊的蜡料仔细填补着面部凹陷的地方，再用与逝者生前肤色相近的油彩一层层覆盖、晕染。他的动作流畅而精准，哪里该加重阴影显出轮廓，哪里该提亮显得饱满，都把握得恰到好处。不过短短半个多小时，逝者面部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详、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微微红润的“睡颜”。
老王凑近看了看，忍不住啧啧称奇：“嘿！你小子，还真有点天赋！这手艺，快赶上张师傅了！老张干了二十年才有这火候，你才来几天？偷偷报班学了吧？”
林凡笑了笑，没说话。他能说这是系统直接灌顶的吗？
【叮！日常任务完成。奖励：卷力值50点，专业级遗体化妆技能熟练度+5%。】
【当前技能等级：入门（85%），即将升级至熟练。请宿主再接再厉，再创卷绩！】
听到提示，林凡松了口气，小心地收拾好工具。看了看时间，刚过凌晨四点。
“王叔，这边弄好了。我去后面仓库看看，把明天要用的花圈和挽联再清点整理一下，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林凡说着，脱掉手套和一次性围裙。
老王瞪大了眼睛：“还去仓库？我的小祖宗，你消停会儿行不行？这大夜班的，按规定咱俩轮流眯一会儿就行！你当是白天呢？”
“我不累，真的。”林凡感觉了一下，确实精神奕奕，这大概就是偶尔兑换一瓶“精力恢复药剂（小）”的效果，虽然味道跟风油精兑红牛差不多，但提神效果杠杠的。“闲着也是闲着，把活儿干在前面，总比到时候抓瞎强。”
老王看着林凡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嘟囔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拼的吗？殡仪馆这种地方，卷个什么劲儿啊……真是活见鬼了。”
林凡刚到仓库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门，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这次带着点急促的味道：
【紧急限时任务发布！】
【任务内容：城东高架发生重大连环车祸，预计有遇难者遗体将送往本馆。现灵车司机李师傅因突发肠胃炎无法出车。请宿主立即前往医院接运首位遇难者遗体，并安抚随行家属情绪。】
【任务要求：1. 抢在备用司机到位前出发。2. 接运过程高效、稳妥。3. 家属初始情绪极度悲伤，需将其安抚至‘基本稳定’。】
【任务奖励：卷力值150点，‘沟通技巧（初级）’技能书碎片*1。失败惩罚：系统将连续播放《哀乐》变奏版24小时。】
林凡嘴角抽搐了一下，《哀乐》变奏版？还24小时？这系统是真狗啊！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朝停车场跑去。一边跑，一边用对讲机联系值班室：“王叔王叔！听到请回话！李师傅是不是去医院了？我刚接到电话，车祸那边急需接运，备用司机赶到还得一会儿，情况紧急，我开那辆备用的小灵车先去！”
对讲机里传来老王惊愕的声音：“啥？你去？你会开灵车吗？你有证吗？哎哟喂你小子别乱来啊！”
“放心吧王叔！我驾照考的是b本，灵车也是货车底盘，我能开！情况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林凡说话间已经跑到了一辆看起来比较旧的白色金杯海狮改装的灵车前，利落地拉开车门跳了上去。
这车他早就偷偷研究过，跟普通面包车区别不大，就是后面车厢是专门放担架和尸袋的。
钥匙通常就放在遮阳板上。林凡摸到钥匙，点火，松手刹，挂挡，动作一气呵成。小灵车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驶出了殡仪馆的大门，汇入了凌晨空旷的街道。
【叮！宿主成功抢滩，内卷行为获得初步认可。奖励预支：驾驶技术（殡葬专用车辆）临时提升至专业级。有效期：本次任务期间。】
一股关于车辆操控、特殊路况（比如运送遗体时如何保持平稳）的经验融入脑海。林凡感觉方向盘在自己手里瞬间变得无比听话，车身仿佛成了他身体的延伸。
他打开导航，设定目标医院，一脚油门，小灵车在寂静的街道上加速前行。
“系统，”林凡一边开车，一边在脑子里问，“这沟通技巧碎片是啥？能提前预支不？安抚极度悲伤的家属，我有点没底啊。”
【沟通技巧（初级）：小幅提升语言说服力、共情能力，并附带微弱的精神安抚效果。集齐三块碎片可合成完整技能书。无法预支，请宿主依靠现有能力努力发挥。提示：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林凡：“……我谢谢你啊。”
二十多分钟后，林凡赶到了医院急诊科后面的太平间入口。果然，现场一片混乱，医护人员、交警、还有几个看起来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家属，哭声、喊声、询问声交织在一起。
林凡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的衣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沉稳可靠。他快步走到太平间门口，对一个正在打电话、焦头烂额的医院工作人员表明身份：“您好，我是东海殡仪馆的，来接运车祸遇难者遗体。”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看了看林凡年轻的脸庞，又看了看他身后那辆略显寒酸的小灵车，疑惑道：“殡仪馆的？李师傅呢？怎么是个……这么年轻的来？”
“李师傅身体不适，我是临时顶替的。请放心，我们馆的服务绝对专业。”林凡语气坚定，目光扫过旁边那几个哭得几乎瘫软的中年男女，应该就是第一位逝者的家属了。
他走到那对看起来是夫妻的家属面前，微微躬身，声音放得低沉而清晰：“叔叔，阿姨，节哀。我是来接……接大哥去殡仪馆的。请你们放心，路上我会开得很稳，让大哥安安心心地走。”
那中年妇女抬起泪眼，看到林凡这么年轻，更是悲从中来，抓着林凡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我儿子……我儿子才二十五啊！怎么就……你们一定要好好对他……他怕冷……路上别颠着他……”
旁边的男人也是老泪纵横，不住地点头。
林凡忍着胳膊上的疼痛，没有挣脱，反而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妇女的手背，语气异常诚恳：“阿姨，我明白。我虽然年轻，但在馆里也见过不少……我会把车窗关好，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路上尽量走平坦的道。大哥这么年轻，我们一定让他体体面面、平平稳稳地走完这最后一程。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对您二位的承诺。”
或许是林凡的眼神太过清澈坦诚，或许是他话语里那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劲儿起了作用，中年妇女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抓着林凡的手也松了些力道，只是喃喃道：“谢谢……谢谢你，小伙子……”
【叮！家属情绪由‘极度悲伤’降至‘高度悲伤’，安抚效果显着。任务完成度提升！】
林凡心中稍定，赶紧协助工作人员将装有遗体的尸袋小心地抬上担架车，再平稳地推送进灵车后车厢固定好。整个过程中，他的动作轻柔而稳健，没有一丝忙乱。
告别家属，林凡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他没有立刻开车，而是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安静躺在后面的遗体，轻轻说了句：“大哥，咱们回家了。路有点远，您担待点。”
说完，他才缓缓启动车辆，以一种近乎苛刻的平稳速度，驶离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林凡开得比来时更加小心，遇到任何一点不平的路面都提前减速。他甚至在心里默默念叨：“系统，有没有什么‘绝对平稳驾驶’的技能？贵点我也认了！”
【检测到宿主需求。技能‘如履平地’（被动，提升乘坐舒适度）需卷力值500点。宿主当前卷力值：310点。请继续努力内卷。】
林凡：“……好吧，当我没说。”
当林凡驾驶着小灵车，稳稳地停在殡仪馆的遗体接运通道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馆里负责对接的同事和备用司机都已经到了，看到林凡从车上下来，都是一脸惊讶。
“林凡？怎么是你开回来的？李师傅呢？”
林凡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这时，那对中年夫妇也乘坐交警的车赶到了。他们看到林凡，立刻上前，妇女的情绪虽然依旧悲伤，但已经不像在医院时那样失控。她拉着林凡的手，又是一番感谢：“小伙子，谢谢你，路上开得真稳……我儿子他……没受罪……”
旁边的同事们都看呆了。他们见过太多哭闹、甚至迁怒于工作人员的家属，像这样对接运员如此感激的，还真不多见。
【叮！紧急限时任务完成！奖励：卷力值150点，‘沟通技巧（初级）’技能书碎片*1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提示：宿主首次在突发事件中展现内卷实力，获得隐藏成就‘殡葬新星’，奖励特殊道具：‘纸扎技艺（基础）’启蒙卷轴。】
纸扎技艺？林凡一愣，这玩意儿……是让自己去扎纸人纸马？这系统涉猎够广的啊！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脑海里系统那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但这次，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兴奋？
【新任务提示：由于宿主表现优异，已引起‘行业内部’一定程度关注。请准备好迎接更高强度的内卷挑战。下一阶段任务：卷哭你的同事！】
林凡看着周围那些或惊讶、或佩服、或带着点莫名压力的同事们的脸，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殡葬卷王的路，好像越来越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