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惨白，映照着整容间冰冷的地砖和墙壁。林凡背靠着墙，瘫坐在地上，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来自燃烧的驱邪符）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
107号冷藏柜的门依旧敞开着，寒气丝丝缕缕地向外飘散。那具名叫“小雅”的女尸静静地躺在里面，双眼圆睁，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凝固在死亡瞬间的惊恐与不甘。额头上被驱邪符灼烧出的焦黑痕迹格外刺眼。
“呼……呼……” 林凡又喘了几口粗气，才感觉狂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一些。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指尖冰凉。
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经历，比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刺激和恐怖。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像冰锥一样刺穿了他的神经。
他看了一眼系统界面。
【卷力值：-500】（因触发新手保护机制欠款）
【状态：轻度精神疲劳，轻微冻伤（手臂接触阴气所致）】
【当前任务：无（可选择接受‘小雅的执念’相关任务）】
负500点卷力值！林凡嘴角抽搐，这债务雪球滚得也太快了！而且还有轻微冻伤？他撸起袖子，果然看到刚才被女尸抓过的地方皮肤有些发青发紫，摸上去又冷又麻。
“系统，这冻伤怎么处理？会自己好吗？”
【阴气侵蚀，需以阳气化解。可缓慢自愈，或消耗卷力值兑换‘初级治愈术’加速恢复，或寻找蕴含阳气之物（如正午阳光暴晒过的物品、香火旺盛的寺庙法器等）辅助驱散。】
阳气？林凡看了看窗外，夜色深沉。寺庙法器？他现在负债累累，哪还有钱去买那玩意儿。看来只能先硬扛着了。
他的目光又落在那个选择提示上：“是否接受相关任务？”
接受？开什么玩笑！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殡仪馆临时工，虽然绑定了系统，但本质上还是个战五渣。去追查凶杀案？帮枉死鬼报仇？这简直是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
可是……不接受呢？
林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107号柜。小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和脑海中回荡的、充满怨毒与悲伤的声音，让他心里发毛。系统提示说，不化解执念，怨气会持续干扰现实环境。这次是在殡仪馆，有冷藏柜限制，下次万一她在别的地方、以更可怕的方式出现呢？或者，她的怨气吸引了其他更厉害的东西？
地狱模式才刚刚开始，他不能留下这么一个定时炸弹。
而且，系统也暗示了，解决执念可能有“特殊奖励”。他现在一穷二白，还欠着巨款，太需要资源了。
纠结，无比的纠结。
林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腿还有些发软。他走到冷藏柜前，看着里面的小雅。近距离看，更能感受到她生前的年轻，或许才二十出头，本该有大好年华，却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恐惧，有后怕，但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同情和愤怒。是什么样的畜生，能对这样一个年轻女孩下如此毒手？
他想起了“小红”，那个只是想要件衣服保暖的游魂。这些滞留人间的“东西”，似乎也并非全是穷凶极恶，它们大多只是因为强烈的执念而存在。
“唉……” 林凡叹了口气，像是在对小雅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我尽量试试吧。但我不能保证什么。我只是个在火葬场打工的，没那么大本事。”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小雅圆睁的双眼，眼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一滴浑浊的、混合着血水的液体，缓缓滑落。
林凡心中一震。他不再犹豫，集中意念。
“系统，我接受‘小雅的执念’相关任务！”
【叮！已接受隐藏连环任务：枉死的诉求（第一阶段）】
【任务内容：调查‘小雅’（本名：苏雅）遇害真相，并寻回其被抢走的项链（母亲遗物）。】
【任务提示：线索可能与其生前工作地点‘夜色酒吧’有关。请宿主谨慎行事，注意安全。】
【任务奖励：视完成度而定，包括但不限于卷力值、特殊物品、亡魂的感激等。】
【警告：此任务涉及现实世界的罪恶与危险，请宿主量力而行。】
任务接取的瞬间，林凡感觉冥冥中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线，将自己和冷藏柜里的苏雅连接了起来。同时，一段关于苏雅的基本信息涌入脑海：苏雅，22岁，外地来东海市打工者，生前在“夜色酒吧”做服务员，社会关系简单……
夜色酒吧……林凡听说过这个名字，是城西一带比较有名的夜场，据说环境比较复杂。
他感到一阵头疼。这任务，怎么看都是个巨大的麻烦。
当务之急，是先把现场处理好。他强忍着不适，检查了一下苏雅的遗体。尸袋下半部分确实沾染了大量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但仔细看，似乎不完全是血，还混合着一些……类似朱砂或某种药物的残留物？难道这异变还有别的原因？
他来不及细想，找来干净的毛巾和水，小心翼翼地清理冷藏柜内外和地上的污渍。又将苏雅的遗体重新摆放整齐，合上她那双无法瞑目的眼睛——这一次，很容易就合上了。最后，他用力将变形的柜门推回原位，锁死。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精疲力尽。精神上的冲击远比体力消耗更让人疲惫。
他走出整容间，发现馆内的灯光已经恢复正常，手机信号也回来了。他试着推了推大门，这次轻易地推开了。夜风带着凉意吹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看来，刚才的异常现象，随着“挑战”的结束而消失了。或者说，是暂时隐匿了。
回到值班室，老王正靠在椅子上打盹，搪瓷缸子里的茶水已经凉透。
“王叔，我忙完了，先走了啊。” 林凡打了个招呼。
老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哦，小林啊，刚才广播是不是响了？说什么紧急任务？我听着好像是你名字？”
林凡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啊？有吗？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我去仓库拿点东西，没注意广播。估计是线路故障，滋啦乱响。”
老王揉了揉眼睛，也没多想：“可能吧，这破设备早该换了。行了，你快回去吧，累了一天了。”
林凡点点头，快步离开了殡仪馆。走在空旷寂静的夜路上，他感觉背后的殡仪馆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林凡租住在一个老旧小区的一室户里，房间狭小但还算整洁。他反锁好门，又检查了一遍窗户，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瘫倒在床上。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紧张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却毫无睡意。今晚的经历太过震撼，需要好好消化。
他调出系统界面，仔细研究起来。
【地狱模式（初级）】的标志是一个燃烧的骷髅头，看起来就很不好惹。模式说明依旧很模糊，只强调“真实性”和“高收益高风险”。
技能栏里，【纸扎技艺（基础）】的熟练度因为今晚的“应急应用”似乎提升了一点点。这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这门手艺或许比想象中更有用。
物品栏空空如也，只剩下两瓶【精力恢复药剂】和手腕上那串【劣质的开光念珠】。
负债500点卷力值，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
“小雅的执念”任务挂在任务列表最上方，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代表着危险和未知。
林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前途一片黯淡，强敌（鬼？）环伺，还欠了一屁股债。这卷王当得，也太憋屈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林凡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劲。地狱模式又怎么样？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迎难而上！不就是内卷吗？在殡仪馆他能卷哭同事，在灵异界……他也要卷出一条生路！
当务之急有三：
第一，尽快赚取卷力值，还清债务，并兑换保命物资。
第二，提升自身实力，尤其是应对灵异事件的能力。纸扎技艺必须尽快提升，或许可以尝试扎一些有特殊用途的东西。
第三，开始着手调查“小雅”的案子。但这需要从长计议，不能贸然行动。
想到调查，林凡拿出了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了“夜色酒吧 凶杀案”等关键词。
搜索结果大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娱乐新闻或者很久以前的旧闻。关于最近的命案，几乎没有公开报道。这很正常，这种涉及命案的消息，通常会被压下去。
他又尝试搜索“苏雅”的名字，同样一无所获。一个在酒吧打工的外地女孩，她的死亡或许就像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激不起多少涟漪。
线索似乎断了。
林凡皱起眉头。看来，想要调查，必须亲自去“夜色酒吧”走一趟了。但那地方鱼龙混杂，他一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殡仪馆员工，贸然进去打听凶杀案，简直是自找麻烦。
需要找个由头，或者……换个身份？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纸扎技艺，能不能扎出一些能帮助他伪装或者探查的东西？
比如，扎个微型摄像头？或者，扎个能潜入酒吧的……小纸鹤？
这个想法很大胆，甚至有些异想天开。但经历了今晚的事情，林凡觉得，在这个逐渐变得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新的一天开始了，也是地狱模式正式开启后的第一天。
林凡深吸一口气，感觉手臂上的冻伤处传来隐隐的刺痛。
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卷吧，看谁能卷过谁！” 林凡低声自语，眼中燃起了斗志。
他拿出之前练习时剩下的竹篾和彩纸，决定天一亮就去采购更多材料，然后闭关苦练纸扎技艺。同时，在殡仪馆的工作也不能落下，那是他目前赚取卷力值的主要途径。
地狱模式的丧钟已经为他敲响，而他，这个绑定了奇葩系统的火葬场临时工，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在这条通往未知的路上，卷出一个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