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沐柠站在门口，金辉就裹着微风漫过来，将她的职业装镀上一层暖光。
抬眼间，视线正撞上不远处停着的黑色宾利。
陆宇航斜倚在车头，白衬衣的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一块低调的百达翡丽，黑西裤衬得他双腿笔直修长，标准的九头身比例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他眉眼弯弯，对着她轻轻摆了摆手，温润的笑意漫过眼底，连周遭的喧嚣都仿佛被滤去几分，只余下他出众的气质，看得人赏心悦目。
南沐柠唇角扬起清甜的弧度，抬手挥了挥，提着包快步朝他走去。
就在她即将走到车边时，一道略显落魄的身影突然从侧边的梧桐树下走了出来。
是周瑜。
南沐柠脸上的笑意倏地僵住，脚步也顿在了原地。
眼前的男人和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判若两人。
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前，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眼下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黑眼圈，眼窝深陷，身上那件曾经熨烫平整的格子衬衫皱巴巴的，还沾着些不知名的污渍，整个人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颓丧。
自从周瑜妈妈找她麻烦以后，两人就断了联系。
那个以前一天能给她发十几条微信，突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别说微信，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当时她只觉得莫名其妙，只当是周瑜妈妈的无理取闹，可此刻看着周瑜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突然想起周母当时说的话：“我儿子为了你，连婚都不愿意结，你都离婚了，还吊着他干什么？”
难道……周瑜真的喜欢自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南沐柠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啊，她和周瑜认识十几年，从校服到职场，一直都是铁哥们一样的存在。
她难过时他陪她喝酒，她失恋时他替她打抱不平，她结婚时他虽然笑得勉强，却还是送了她最贵重的礼物。
她一直把他当成最靠谱的朋友，从未有过半分男女之情，也从未察觉过他的异样。
“柠柠！”
低沉沙哑的声音自身前响起，周瑜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气息里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南沐柠回过神，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和憔悴的面容，心里涌上一阵心疼，刚才的疑惑被担忧取代，她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嗔怪：“周瑜，你怎么弄成这样？”
她不知道的是，周瑜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的情绪顺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暗恋了她十几年。
从高中时第一次见她穿着白裙子站在阳光下背书开始，这份喜欢就像藤蔓一样在心底疯狂滋长。
可他太清楚了，南沐柠对他只有朋友的情谊，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
他不敢表白，怕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连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她和傅云澹结婚时，他只能强颜欢笑地祝福，然后转身出国，用漫长的时光疗养那段无疾而终的情伤。
本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可得知她婚姻不幸福的消息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回来了。
他没想到，就算她恢复了单身，看向他的眼神里依旧只有朋友的信任与依赖，没有半分男女之间的情愫。
周瑜心里清楚，这份单方面的喜欢，是时候画上句号了。
“上次我妈找你麻烦，”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南沐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抬手，用拳头轻轻怼了怼他的胸膛，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语气轻快：“咱俩谁跟谁啊，还说这个？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她的动作自然又亲昵，没有丝毫的隔阂。
周瑜看着她眼底纯粹的笑意，心里最后一点奢望也彻底熄灭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对，是朋友。”
只有朋友，才能以这样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微风带着初夏的燥热，吹得南沐柠耳边的碎发轻轻晃动。
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陆宇航的目光落在周瑜身上，带着几分探究，随即转向南沐柠，薄唇微勾，语气温和：“沐柠，这位是？”
“这是我发小，周瑜。”南沐柠笑得眉眼弯弯，抬手拍了拍身边人的胳膊，“更是好朋友，好哥们。”
说完，她又转向周瑜，刻意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随即才介绍道：“周瑜，这是陆宇航，陆总。”
见周瑜礼貌性地颔首，她又补充了一句，声音轻了些，“他也是傅云澹的表哥。”
“陆总，久仰。”周瑜主动伸出手，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
陆宇航伸手与他交握，指尖短暂触碰便松开，语气疏离却客气：“你好。”
他的目光掠过南沐柠，见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意，心里却莫名闷得慌。
方才那句“傅云澹的表哥”，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心上。
她介绍周瑜时，语气里满是熟稔与亲昵，可介绍他时，却先冠上“陆总”的头衔，最后才扯上傅云澹的关系。
仿佛他在她眼里，只是“傅云澹的表哥”，而不是陆宇航。
今早在家吃早餐时，母亲还在念叨南沐柠：“那孩子是真傻，为了云澹那小子，默默喜欢了十年，还不惜豁出性命救他。”
母亲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心疼，“十年啊，女孩子能有几个十年？就算现在没在一起，这份情分也够重了。”
陆宇航当时没应声，可心里却翻江倒海。
十年的喜欢，根深蒂固，哪能说忘就忘？
他虽然才认识南沐柠，也不知道她性子，不过能坚持十年的感情，那是多么可贵。
是表弟没那福气。
傅云澹是她放在心尖上十年的人，纵使最后落得个不欢而散的结局，这份执念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消散。
“纵使结局不如意，相识已是上上签。”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句话，像是在自我安慰，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接受什么。
这样一想，心里那股闷闷的感觉，倒是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