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算不上争吵的争执后，林雨嫣有好几天没出现。
药圃依旧宁静，灵气依旧充沛，韩默的修为也水到渠成地突破到了炼气七层。只是木屋的桌上，不再有“恰好”出现的灵果丹药，枕边也不再有多出的修炼心得。
韩默起初觉得松了口气，仿佛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下来。他可以在药圃里随意走动，甚至可以尝试着施展几个小法术，不用担心是否会被某个无处不在的目光评判或“优化”。
但很快，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开始蔓延。
太安静了。
没有她轻手轻脚推门进来的声音，没有她软软地喊“韩大哥”，没有她变着花样带来的各种吃食和“机缘”。
他才发现，这几个月，他早已习惯了生活里有这么一个看似弱小、实则强大到离谱的身影，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方式，渗透进他咸鱼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第五天，韩默坐在石阶上，看着一只灰雀在药圃里蹦跶，心里那点别扭和烦躁，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他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一位未来女帝，放下身段，费尽心思，只为保他平安，助他修行。虽然他方式让人压力山大，但初衷……似乎并无恶意。
自己那天的反应，确实有点过激。像个被宠坏的孩子，在抱怨保护罩太过严密。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决定去找她。
刚走出药圃没多远，就在通往山下的小径旁，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雨嫣坐在一块溪边的青石上，抱着膝盖，望着潺潺流水，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单薄和……孤单。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
几天不见，她似乎清减了些，眼睛微微有些红肿，看到韩默，她愣了一下，随即迅速低下头，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再抬头时，已经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小心翼翼。
“韩大哥……”她声音有些沙哑。
这一声，让韩默心里那点残存的别扭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愧疚。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这几天……去哪了？”他问，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林雨嫣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我去看了看宗门周边，有没有什么隐患。还……去坊市转了转，想给你找点新奇的玩意儿……”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韩默看着她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半点捏碎灵器、威慑长老的女帝风采？分明就是个害怕被责怪的小姑娘。
他心头一软，伸出手，想像那天晚上一样揉揉她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却又有些迟疑。
林雨嫣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希冀和紧张，主动将脑袋往他手边凑了凑。
韩默不再犹豫，手掌轻轻落在她发顶，揉了揉。
“那天……是我话说重了。”他低声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林雨嫣身体微微一颤，眼圈瞬间又红了，她猛地扑进韩默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的声音带着哽咽传来：
“对不起……韩大哥，是我不好……我只想着把你藏起来，关起来，不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你……我没想过你会不开心……”
她语无伦次地道歉，肩膀轻轻耸动。
韩默抱着她，感受着怀里温软身躯的轻颤和那份全然的依赖，心中最后一丝芥蒂也化为乌有。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我没有不开心。”他叹了口气，“只是……雨嫣，我不是易碎的琉璃。我也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需要去经历一些事情，哪怕有风险。一直被你这样护着，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林雨嫣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用力摇头：“你怎么会没用！你很好！是最好最好的！”
看着她急切维护自己的样子，韩默忍不住笑了，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好，我很好。那……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以后，如果没什么大事，你就让我自己处理？除非我真的搞不定了，你再出手？”
林雨嫣看着他，眨了眨还挂着泪珠的眼睛，似乎在认真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小声嘟囔：“那……那你不能离我太远。遇到危险要立刻叫我。”
“好，依你。”韩默松了口气，总算达成初步协议。
林雨嫣破涕为笑，重新靠回他怀里，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满足地喟叹一声。
暮色四合，溪水潺潺。
韩默抱着怀里终于安静下来的女孩，看着天边升起的第一颗星。
这条咸鱼，看来是注定离不开这片名为“林雨嫣”的温柔海了。
不过，好像……也不算太糟？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侧脸，心中一片宁静。
或许，试着去接受，去习惯，甚至去……回应，才是他这条意外穿越的咸鱼，最好的归宿？
他收紧手臂，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回去吧，天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