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岚绮愤怒,“你才回来,她竟然如此歹毒!”
裴忠国狠狠攥紧了拳头,面色也沉下来。
这就是他不喜欢纳妾的原因,父亲纳了一个妾,总是纵容那个妾,他们一家不知受了多少气。
如今,那妾还要谋害他女儿。
裴昭沅见两人面色不好,便道:“你们不用担心,她虽在道观学了一些皮毛术法,但她想伤我,还嫩了些。你们情绪过大容易伤身,不好。”
尹岚绮闻言,赶忙深呼吸,但仍是愤怒。
裴昭沅神色淡淡:“我会处理这件事。”
裴昭沅抬脚走进了屋内,又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脏东西。
尹岚绮跟在她后面转,“沅沅,这院子恐怕被塞进了韩姨娘的人,你能看出是谁吗?”
裴昭沅颔首,“谁碰了脏东西,身上便会有黑气,我能看到。”
尹岚绮立即让院子所有人聚集到一起。
裴昭沅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乖巧的丫鬟,“就是她。”
尹岚绮打量了那丫鬟两眼,冷笑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起来这么乖巧的丫鬟,竟然是韩姨娘的人。”
“我待你不薄,你却谋害我女儿。来人,把这人拖下去,仗二十,送到韩姨娘房里。”
丫鬟没料到自己被拆穿了,扑通跪下,“夫人,奴婢知道错了,请给奴婢一次机会。”
尹岚绮出身富商之家,以她家的门第,即便肃国公府太落魄,她也是够不着的,但她家有钱。
而国公爷裴尚鸣缺钱,便给自己的大儿子定下了尹岚绮,尹岚绮带着一大笔嫁妆嫁进了肃国公府,国公府便没有那么拮据了。
尹岚绮出身低微,起初被很多人嘲讽,连下人也看不起她,她不想给夫君和孩子丢脸,便拼命学习高门大户媳妇应该学习的一切,并偷偷模仿。
她在家是幼女,从小受尽疼爱,单纯善良没心眼,但官家与商贾之家的规矩不同,她的日子过得很难,起初不伦不类的,闹出了很多笑话,她咬咬牙撑住了,努力出门应酬,孝顺公婆,爱护孩子。
而且,她在府里一向温和宽厚,对待下人也不会打骂,做得好还会给予奖励。
没想到,她的仁心却成了刺向女儿的利刃,她不能继续软弱下去了,否则,儿女只会过得更惨。
尹岚绮气狠了,“做错了,便要接受惩罚,我女儿的命只有一条,我放过你,谁来放过她?”
丫鬟被堵住嘴巴拖下去了。
尹岚绮平息怒火,命人唤来绣娘,给裴昭沅量身裁制衣服,“沅沅,你先穿着我去成衣铺买回来的几套衣裳,等绣娘做好了新衣裳再给你送过来。”
裴昭沅点点头。
尹岚绮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匆走了,亲自处置那个欺负他们一家的门房。
门房换班之后没有立即回家,而出去外头喝了一盅酒,才慢悠悠地回了家,回到家却发现老母亲已经去世了,就在他回家的前一刻钟去世的。
五岁的儿子哭着说:“爹,祖母一直念叨着你,等你回家,她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可你一直都没有回来,桂花糕都凉了。”
门房瞳孔一震,颤颤巍巍地走到矮桌旁,矮桌上摆着一碟桂花糕,碟子破旧,甚至破了一个口,但桂花糕十分精致,花纹秀丽。
门房家里穷,小时候,他总是羡慕别人能吃糕点,便吵着要吃,可是家里没有钱,吃不起。
老母亲去世前还想着他,亲自做了一碟他爱吃的糕点,谁知他回来晚了,糕点凉了,老母亲也走了。
门房悲从中来,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突然想起裴昭沅说的话,早点回家,说不定还能陪老母亲说说话,是他没有听信大小姐的话,这才无法与母亲团聚。
门房抓起一块糕点,含泪放进嘴里。
不等他吃完,两个护卫忽然走进来,带走了门房,带到了尹岚绮面前。
尹岚绮坐在椅子上,身上披着一件大氅,面无表情,“你败坏了肃国公府的门风,以下犯上,今日之后,你便远离京城,倘若你不走,我会派人送你走。”
门房眼睛红肿,跪在地上,双肩抖动,“夫人,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瞧不起大小姐,我该死。”
“我娘方才去世了,我会带她回老家,但我想给大小姐磕个头,请夫人允许。”
尹岚绮拒绝,“不必了。”
她顿了下,掏出十两银子,递给门房,“这是给你母亲的安葬费,若你真心悔过,往后多做善事。”
门房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双手递上去,“这是武安侯府送给大小姐的银子……”
他生了贪心,昧下了这笔银子,没有交给大小姐。
所以,他遭了报应,母亲走了。
尹岚绮瞥了一眼,她不明白武安侯府为何送二两银子过来,莫不是为了羞辱女儿?
她并不想与武安侯府有过多的接触。
那群人高高在上,瞧不起她和夫君,虐待女儿,她不喜欢武安侯府。
不过,尹岚绮思忖半晌,还是收下了二两银子。
门房带着十两银子回了家,处理母亲的后事,准备离京。
尹岚绮换了一个新的门房,她这雷厉风行的手段让府里下人都吃了一惊,行事也不敢过于怠慢了。
韩氏听闻自己的人被换了,气得脸色铁青。
裴尚鸣来看望她,她忍不住委屈道:“国公爷,大小姐一回来便顶撞您,污蔑我谋害老夫人,我委屈。”
裴尚鸣头发灰白,眼角生出了许多皱纹,但气势依旧威严,板着脸道:“那丫头浑身是刺,但她到底是国公府血脉,我往后会好好教训她,你莫要委屈了。”
老太太要护着那丫头,头一次冲他发了火,他也不好真把那丫头赶出去。
韩氏点点头,善解人意道:“大小姐画了几个符纸,老夫人便痊愈了,估摸着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国公爷定要好好培养。”
她知道国公爷最讨厌这些装神弄鬼的大师。
早些年,国公爷想重振国公府,找了大师算命,那大师算了,并让国公爷在宫宴时,送了礼物给皇帝。
谁知皇帝震怒,直接摘了国公爷的乌纱帽,此后,国公爷便赋闲在家,国公府愈发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