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的渭水渡口,十一月的寒风已带了凛冽,却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黑压压的人群围在驰道两侧,手中挥舞着简陋的布幡,上面用新推广的简化字写着“欢迎大军归朝”“天下一统”。当扶苏与王翦率领的队伍出现在远方地平线时,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孩童们跑在队伍前方,捡拾着士兵们抛洒的粟米,脸上满是雀跃。
扶苏勒住马,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这便是他与无数将士为之奋斗的太平盛世,百姓安乐,天下归心。王翦在一旁笑道:“公子看,这便是一统天下的好处,百姓再也不用受战乱之苦,才能这般真心迎接咱们。”
队伍缓缓驶入咸阳城,街道两旁的商铺早已开门,店主们纷纷走出店门,朝着队伍躬身行礼;酒楼的伙计们站在二楼,往下撒着花瓣,玄色的花瓣(染了墨汁的绢花,象征大秦玄色)落在士兵们的铠甲上,平添了几分喜庆。行至王宫门外,嬴政派来的内侍已等候在此,躬身道:“公子,老将军,陛下已在章台宫设宴等候,请二位即刻入宫。”
扶苏与王翦对视一眼,翻身下马,随着内侍走进王宫。经过几日的休整,两人已褪去征尘,扶苏身着玄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王翦则穿着朝服,须发虽有些斑白,却精神矍铄。章台宫内,檀香袅袅,嬴政端坐于御座之上,下方两侧依次坐着李斯、冯去疾、冯劫、淳于越、蒙毅等大臣,桌上已摆好了酒食,却无人动筷,显然是在等他们二人。
“儿臣(臣)参见父王(陛下)!”扶苏与王翦齐齐跪倒在地,声音恭敬。
“快起来!”嬴政笑着起身,走下御座,亲手扶起二人,“你们辛苦了!灭楚之功,你们当居首功!快坐下,今日不谈军政,只论庆贺!”
待二人落座,嬴政端起酒爵,高声道:“今日设宴,一是为扶苏与王翦接风洗尘,二是为我大秦一统天下庆贺!诸位,满饮此爵!”
众人举杯,酒液入喉,暖意驱散了寒意。宴过三巡,嬴政放下酒爵,神色渐渐郑重:“如今天下一统,朕欲举行登基盛典,正式称‘皇帝’,昭告四海。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要商议盛典的各项事宜——首当其冲的,便是盛典举行的时间,诸位有何看法?”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大臣们纷纷思索。冯去疾率先开口:“陛下,如今已是十月末,冬日临近,天气寒冷,若是此时举行盛典,百姓与官员们在室外久立,恐有不便。臣以为,可待明年开春,三月之时,气候回暖,再举行盛典。”
淳于越立刻附和:“冯相国所言极是!三月乃春和景明之时,象征万物复苏,正合新朝气象。且春日农闲,百姓们也能前来观礼,彰显陛下仁德。”
扶苏却微微摇头,起身道:“父王,儿臣有不同看法。明年三月虽气候适宜,却有两处不妥:其一,乌氏倮与巴寡妇清正从西域、蜀地赶来咸阳,西域路途遥远,巴寡妇清还需押运朱砂、水银,最快也要明年五月才能抵达,若三月举行盛典,恐难赶上;其二,工业苑年底需统计全年营收,核算各商户分红,此事关系到朝中大臣、贵族与商户的利益,若此时分心筹备盛典,恐出纰漏。”
他顿了顿,继续道:“儿臣以为,不如将盛典定在明年十月一日。一来,十月乃秋收之后,百姓们粮谷满仓,有精力观礼;二来,有近一年的筹备时间,可将盛典办得隆重周全,从祭天礼仪到朝贺流程,皆能细细打磨;三来,此时乌氏倮与巴寡妇清早已抵达,工业苑分红也已完毕,众人皆能专心参与盛典,无后顾之忧。”
这番话正中大臣们的心思——工业苑分红关乎切身利益,谁也不愿因盛典筹备而耽误。冯劫当即点头:“公子所言极是!工业苑去年分红,臣家中便得了不少粟米与布匹,今年一统天下,营收定能翻倍,确实需留出时间核算。明年十月一日,时间充裕,再好不过。”
李斯也躬身道:“公子考虑周全。十月乃‘岁终之月’(先秦以十月为岁首),在此时举行登基盛典,既合历法,又象征辞旧迎新,开启新元,意义非凡。臣赞同公子之议。”
嬴政见众臣皆无异议,便拍板道:“好!便定在明年十月一日举行登基盛典!此事便交由李斯牵头,冯去疾、蒙毅协助,负责筹备礼仪、布置场地,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三人躬身领命。嬴政又看向扶苏:“盛典时间已定,接下来便是‘元号’之事。昔日诸侯皆有纪年,如‘秦王元年’‘齐王三年’,如今朕称‘皇帝’,当有新的纪年方式,以区别于往日,彰显新朝气象。扶苏,你素来多有奇思,可有什么提议?”
扶苏心中一动——他早有此念,如今正好提出。他起身道:“父王,大秦一统天下,乃开天辟地之举,当有一个能传之后世、彰显华夏一统的纪年。儿臣以为,可将明年(盛典举行之年)定为‘公元1年’,寓意‘天下一统,华夏新始’;同时,保留‘秦王纪年’,如‘公元1年,亦为秦王政二十六年’,两者并行,互不干扰。如此,既让天下人知晓新朝的开端,又不割裂大秦的历史传承,兼顾传统与革新。”
“公元1年……”嬴政低声重复着,眼中闪过精光,“好!此名既简洁,又寓意深远!从今往后,大秦的纪年,便以‘公元’为号,传之万世!”
李斯连忙补充:“陛下,臣以为,当昭告天下,说明‘公元’之意,让百姓皆知,此乃华夏一统之始,非寻常纪年可比。”
嬴政点头应允,又道:“除了时间与元号,‘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也是当务之急。李丞相,此事你曾提及,今日便一同议了吧。”
李斯躬身道:“陛下,书同文,当以公子此前推广的‘简化隶书’为准——此字体比大篆简便,比小篆易写,已在关中试点,百姓与学童皆能快速掌握,可在全国推广;车同轨,当以秦地旧制为准,定轨距为六尺,确保天下驰道皆能通行秦军战车与粮草车,方便物资运输与军队调度;统一度量衡,需先制定标准,再由内府铸造标准器,分发至各郡县,确保全国一致。”
蒙毅当即支持:“李丞相所言极是!简化隶书与阿拉伯数字搭配,记账、书写皆便捷,军中已用此法记录军功,效率比以往高了数倍;车同轨后,军队从咸阳调往楚地,比往日节省十日路程,对巩固边防大有裨益。”
众臣皆无异议,此事便初步定下。章台宫内的讨论渐渐热烈,从盛典礼仪到制度革新,每个人都畅所欲言,空气中弥漫着开创盛世的期许。扶苏坐在席间,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清楚——这不仅是一场关于盛典的讨论,更是大秦从“王国”迈向“帝国”的重要一步,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华夏未来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