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连翘和白貂的“争吵”告一段落,周围的笑声渐渐平息,林飞宇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怕惊扰了眼前的贵人,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刻意装出来的畏畏缩缩,还夹杂着一丝颤抖:“殿、殿下,是要我侍奉您的灵兽吗?”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声厉喝:“大胆!”
那声音像是炸雷,在耳边响起,林飞宇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后腰被重重踹了一脚。那力道极大,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他踉跄着往前扑去,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地上有不少尖锐的石子,瞬间就划破了裤子,深深嵌进了皮肉里。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林飞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温热的血珠很快就渗了出来,顺着小腿往下流,滴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暗红色的印记。
踹他的是一名骑兵,那骑兵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格外凶狠。此刻,他正用长枪的枪杆指着林飞宇的后脑勺,枪尖离林飞宇的头皮只有一寸远,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林飞宇头皮发麻。
骑兵的语气冰冷,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殿下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称呼的?一个卑贱的奴隶,也敢妄议殿下的安排,找死!”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快地窜了过来,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啪”的一声脆响,白貂的尾巴重重地抽在了那名骑兵的手背上。
骑兵吃痛,手里的长枪差点掉在地上,他惊讶地看向白貂,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他没想到,这只看起来可爱无害的灵兽,竟然会主动攻击自己。
白貂正站在林飞宇身边,对着骑兵龇牙咧嘴,露出了小小的尖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像是在保护林飞宇。它的毛发因为愤怒而微微竖起,尾巴紧紧绷着,模样虽然小巧,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
原来刚才白貂光顾着和连翘吵架,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林飞宇已经被踹倒了。它虽然是灵兽,却格外护着林飞宇。自从昨夜在兽栏里和林飞宇相处后,它就对这个身上带着特殊气息的奴隶产生了好感,见有人欺负他,立刻就冲了过来。
林飞宇躺在地上,捂着被踹到的后腰,那里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但他没有真的失去意识,而是故意龇牙咧嘴地露出痛苦的表情,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看起来狼狈不堪。
与此同时,他的眼角却悄悄观察着图娜的反应。他想知道,这位看似清冷的殿下,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图娜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看向那名骑兵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满,似乎在责怪他过于冲动。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肩头的白貂,像是在安抚它的情绪。
白貂见图娜没有责怪林飞宇,也就收起了敌意,它蹦蹦跳跳地来到林飞宇身边,动作轻盈得像一片羽毛。然后,它轻轻一跃,跳到了林飞宇的背上。它的体重很轻,落在背上几乎没什么感觉,就像压了一片棉花,却给林飞宇带来了一丝莫名的安心。
“别装死,快起来!”
连翘走了过来,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却没有了刚才的娇蛮。她伸出脚轻轻踢了踢林飞宇的胳膊,力道很轻,像是在提醒,而不是在惩罚,
“师姐说吱吱很喜欢你,那你就给本姑娘展示一下,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吱吱另眼相看。要是展示不出来,你今天也就别吃饭了,饿肚子的滋味,想必你也不想尝吧?”
林飞宇在心里叹了口气,暗自腹诽:万恶的奴隶主,果然不管到哪里,奴隶的命都不值钱,连能不能吃饭都要看别人的脸色。但他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只能顺着连翘的话来。
他缓缓地抬起手,用一只手撑着地面。地上的石子硌得手心生疼,他却只能咬牙忍着。他慢慢站起身来,起身的时候,故意放慢了动作,装作因为疼痛而无力的样子,身体微微摇晃,像是随时都会摔倒。
同时,他飞快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捞起趴在他背上的白貂。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这只护着自己的小灵兽。白貂似乎很配合,乖乖地被他托在掌心,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还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手指,像是在鼓励他。林飞宇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自己的肩头,指尖能感受到它柔软的毛发下,温热的小身体在轻轻起伏。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白貂全程没有反抗,反而在被放到林飞宇肩头之后,主动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耳朵。那毛茸茸的触感带着暖意,让林飞宇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接着,它又伸出小爪子,扒拉开林飞宇额前凌乱的头发,把湿漉漉的小鼻子凑上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模样活像个对着心爱之物着迷的“痴汉”,连车厢周围的侍女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连翘更是皱起了鼻子,往后退了半步,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咦,吱吱你好恶心啊!奴隶那么臭,你都闻来闻去,以后不许你上我的桌子拿零嘴,免得把你的口水蹭到我的点心盒里,我可不想吃你剩下的东西。”
白貂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依旧在林飞宇的头发里钻来钻去,时不时还发出“吱吱”的满足叫声,小尾巴在林飞宇的脖颈间轻轻扫过,带来一阵痒意。林飞宇强忍着笑意,继续维持着畏畏缩缩的模样,心里却暗自庆幸。有这只灵兽护着,自己暂时算是安全了。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马蹄声从队伍前方传来。一名身着黑色铠甲的骑兵队长策马走了过来,他的铠甲比其他骑兵的更显厚重,边缘处用银线勾勒出复杂的纹路,胸前的护心镜是一块打磨光亮的玄铁,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雄鹰的眼睛用红宝石镶嵌,在晨光下闪着锐利的光,一看就地位不低。
他勒住马缰绳,玄色的马鬃在风中扬起,胯下的战马打了个响鼻,喷出一团白雾。骑兵队长对着图娜微微欠身,动作恭敬却不谄媚,语气沉稳:“殿下,已经耽搁了一夜,再不走的话,恐怕赶不上预定的行程,误了前往金帐王庭的时间。”
图娜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从南边的草原收回,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嗯,出发吧。”
话虽如此,她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又瞟向了牧场的南边。那里是牧场的出口,也是通往她曾经家园的方向,此刻却只有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摇曳,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林飞宇注意到,她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连翘最懂她的心意,立刻上前一步,再次挽住她的胳膊,声音放得更柔了,像是在哄小孩:“师姐,我懂你,是不是还在想家?要不我们回去看看吧?就看一眼,看完我们马上就走,肯定不会耽误行程的,队长也会理解的对不对?”她说着,还抬头看了一眼骑兵队长,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绿芝的眼神暗了暗,像是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喉咙里卡了细沙:“不必了。从师傅赐我‘绿芝’这个名字的时候,图娜就已经死了。”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遥远,“就算现在回去见他们一面又如何?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我倒是希望,此生不要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他们也当从来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
“是啊,师姐你要是真的成了圣女,他们都得死……”
连翘的话脱口而出,可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被雪染过一样。她急忙捂住嘴,眼神慌乱地看着绿芝,声音也开始发抖,“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说,你要是没当上圣女,他们就不用死了……啊,呸呸呸!我这张破嘴怎么回事!师姐你一定会当上圣女的,肯定能顺利晋选,我刚才就是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我、我真是该打!”
她说着,还真的抬手轻轻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那力道不重,却带着十足的慌张。绿芝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指尖带着一丝暖意:“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用自责。”
一旁的林飞宇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他飞快地思索起来:哦,原来如此。这个绿芝殿下,本名应该叫图娜,她的父亲就是图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