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大家都穷怕了,也怕没了靠山,就各自收拾着这些年攒下的零碎,趁着乱劲儿做鸟兽散了奴家发誓,真没敢拿庙里什么贵重东西!那些真正值钱的,比如瞿如鸟大人的法器、库里的高阶灵犀晶,都有专门的禁制看守,我们这些小诡根本碰不到,也没那个胆子碰”。
代阅挑了挑眉,显然不太相信,小脑袋微微倾斜,眼神里满是怀疑:“零碎?我看你们攒的‘零碎’,怕是比庙里的正经库存还多吧?瞿如鸟不管事,你们这些当差的,每天守着香火愿力和灵材,没少中饱私囊吧?别跟我装可怜,我在城隍庙待了那么久,庙里的情况我清楚得很。光是每月百姓上供的香火愿力,就有一半没进库房,都被你们分了,我说得没错吧?”他指尖轻轻敲着紫金红葫芦的壁,发出“哒哒”的轻响,那声音在安静的主屋里格外清晰,像在敲打两诡的心脏。
夜游神的脸瞬间涨红,又变得惨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代阅说的是事实,城隍庙的香火愿力确实有不少被他们私吞了,不仅是她,其他的灵职人员也都这么做,这在青祠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没人敢明说而已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着头,不敢看代阅的眼睛。
倒是一旁的无头诡,突然发出“嗬嗬”的低响,像是在替她辩解,又像是在表达不满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夜游神的肩膀,动作笨拙却带着几分温柔,像是在安慰她夜游神急忙按住他的胳膊,对着代阅苦笑道。
“老爷明察,确实……确实拿过些香火珠串、低阶的灵玉,还有几株百年份的灵草,但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够不上‘贵重’二字像千年阴风木椅子这种宝贝,整个城隍庙也就那一件,是当年上任城隍老爷留下的,瞿如鸟大人都没舍得用,若不是为了给表哥做魂牌,奴家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啊!”
林飞宇突然开口,语气比之前严肃了几分,珠子表面的莹白光华也变得更加明亮:“你刚才说‘独属于制衡你们的城隍气机’,那是什么?我在北地待了这么久,从未听过这种说法,你详细说说”。
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隐约觉得不简单,说不定和他们之前失去的城隍身份有关,早知道从这破体系中脱离不是易事,若是能弄清楚,或许另寻办法。
夜游神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奴家也说不太清具体是什么,只知道这是北地灵祠体系的规矩,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整个北地的红、青、灰三层灵祠体系里,都讲究个上下尊卑,这‘气机’就像个印记,是冥冥之中的感应,由十方殿统一掌控,比如青祠的城隍遇到红祠的殿主,会本能地觉得敬畏,不敢反抗。不是因为实力差距,就是单纯的级别压制,哪怕红祠的城隍修为不如青祠的诡物,那股气机也能让诡物心生恐惧,无法动手”。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气机的作用,就是确认从属关系,防止下级灵祠反抗上级灵祠,维护灵祠体系的稳定,像我们这些在青祠任职的诡物,身上都有青祠城隍的气机印记,只要城隍还在,我们就不能违背他的命令,也不能做出损害青祠的事,否则就会受到气机反噬,修为倒退,甚至魂飞魄散”。
代阅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小脸上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的神色:“这么说,之前我以城隍身份待着的时候,身上也有这玩意儿?难怪那时候你们都那么听话,我说东,你们不敢往西,原来是怕气机反噬啊!”
他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的威严震慑了这些诡物,没想到是因为这所谓的“城隍气机”,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好奇。这气机到底是怎么来的,能不能人为控制?。
“是的!”
夜游神点头如捣蒜,语气里带着几分肯定,“那时候您身上的气机最浓,像一团金色的火焰,哪怕您不说话,我们这些下属也不敢有半分不敬可自从您……您出事后,这气机就突然消失了,庙里的诡物才敢乱起来,不然就算借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私吞香火愿力,更不敢偷偷离开城隍庙”。
她说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代阅身上。毕竟当初两人未分离时,一直是以代阅的形象示人,如今代阅从三丈猛男变成三寸小人,任谁都能看出遭遇了大变故,只是没人敢多问而已。
代阅立刻用念头跟林飞宇沟通,语气里满是庆幸:“嘿嘿嘿,宇哥儿,她不知道!咱俩元神湮灭,跟重活一遍似的,那什么劳什子印记,估计早就跟着没了!这样也好,以后咱们就不用受这气机约束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自在!”
他一想到以后不用被灵祠体系束缚,心里就一阵高兴,觉得这倒是因祸得福。
可林飞宇却没这么乐观,他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灵祠体系的气机传承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消失,说不定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为了以防万一,他用念头对代阅说:“你过来,碰我一下,我试试能不能感应到气机”
代阅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地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玄牝珠。
他的指尖刚触碰到珠子表面,就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灵力传来,那灵力和玄牝珠的气息很像,却又带着几分不同。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珠子表面的瞬间,一旁的夜游神突然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嘴唇哆嗦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她伸出手指,指着代阅和玄牝珠,声音发颤:“气……气机!是城隍气机!刚才……刚才你们碰到一起的时候,那气机突然就出现了,虽然很淡,像一缕青烟,但奴家绝不会认错!可一分开,又消失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屋里瞬间陷入沉默,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代阅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挠了挠头,用念头跟林飞宇嘀咕:“这……这怎么回事啊?难道这印记还能分着来?咱俩分开的时候没有,碰到一起就有了?这也太奇怪了吧!”。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满是疑惑。
林飞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看来这“城隍气机”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随着两人的分离被拆分了,只有当他们接触时,气机才会重新聚合。
这倒是个意外发现,只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若是气机还在,说不定他们以后还能恢复城隍身份,但也可能会被十方殿的人察觉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这时,代阅拿起之前那两个玉简,用神识仔细查看里面的内容,越看脸色越差,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最后忍不住骂出声:“$&*!浪费!真是大大的浪费!你们两个小诡,何德何能,配用千年阴风木做魂牌!简直是暴殄天物,气死我了!”
他一边骂,一边把玉简扔在地上,幸好玉简是用玉石做的,很结实,没有摔坏。
夜游神被他骂得一哆嗦,不解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疑惑:“老爷,这……这有什么问题吗?千年阴风木质地坚硬,灵气浓郁,用来做魂牌不是正好吗?奴家之前问过不少老诡,他们都说千年阴风木是制作魂牌的最好材料,奴家才冒险偷椅子的啊!”
“问题大了去了!”
代阅把玉简捡起来,指着夜游神说道,“你自己看看!玉简里写着,千年阴风木做的魂牌,能供诡王境界的灵修用,而且能反复使用三次,就算真灵受损严重,也能靠着魂牌恢复!年份越久的阴风木,做出来的魂牌复活时要的资源越少,能用的次数还多!你们俩一个厉诡,一个连厉诡都没到,用个三百年份的阴风木都算奢侈,居然拿千年的来用,不是浪费是什么?三百年份的阴风木做的魂牌,足够你们用一辈子了,非要用千年的,简直是脑子有病!”
夜游神这才明白过来,脸上露出几分愧疚,头垂得更低了:“是……是奴家无知,当时情况紧急,表哥的真灵随时都可能消散,奴家只想着能做出魂牌就行,没考虑这么多……要是早知道这些,奴家就不会偷您的椅子了,哪怕多花些时间,也会找到三百年份的阴风木的”。
她心里满是后悔,早知道千年阴风木这么珍贵,她绝对不会这么浪费,更不会去偷城隍庙的椅子,给自己惹这么多麻烦。
“情况紧急?什么情况能让你们急到用千年阴风木?”
代阅追问,他总觉得这里面还有隐情,夜游神的表哥只是真灵受损,又不是马上就要魂飞魄散,就算用三百年份的阴风木做魂牌,也能保住真灵,没必要非要用千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