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快进!”鲁智深招呼一声,率先钻入。
武松心中称奇,也毫不犹豫跟了进去。
身后追兵赶到,见洞口大开,都是目瞪口呆。
邓龙更是脸色大变,惊怒交加:“他…他怎会知道这密道?快!快追!”
这密道乃是邓龙为了以防万一,秘密修建的逃生之路,极为隐秘,只有几个心腹知晓,他万万没想到这初次来的胖和尚竟能一眼识破!
鲁智深和武松进入暗道,里面虽黑暗,却颇为宽敞,可容两人并行。
鲁智深似乎对路径很是熟悉,在前引路,疾步如飞。
武松忍不住问道:“大哥,你怎知此处有暗道?”
鲁智深嘿嘿一笑,一边快走一边道:“俺昨日在山下,已向张青、孙二娘打听清楚了这山寨的大致情形。”
“他夫妇在此经营酒店多年,对二龙山了如指掌。这暗道虽是机密,但孙二娘心思缜密,曾留意到邓龙心腹数次鬼鬼祟祟在此处消失,便猜测必有蹊跷。”
“方才俺与邓龙那厮缠斗,看似猛打猛冲,实则一直在观察周边地形,见此处石壁有人工修饰的痕迹,藤蔓也有经常拨动的迹象,便猜是此处了。”
“这邓龙,只道守住寨门便万无一失,岂不知俺鲁达也曾做过关西五路廉访使,缉捕盗贼,这些鬼蜮伎俩,岂能瞒得过俺?”
武松闻言,心中大为叹服。
常人都道鲁智深是个莽撞的粗人,谁知他竟有如此细心精明的一面,真是粗中有细,大智若愚!
两人在暗道中疾行一段,前方隐约传来光亮和人声。
鲁智深示意噤声,悄悄摸近,却见暗道出口竟设在一处大殿的屏风之后!
这大殿正是山寨的聚义厅所在!
此时厅内守卫稀疏,大部分喽啰都被邓龙带出寨门,又被引到了暗道入口处,厅内反而空虚。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猛地从屏风后跃出!
厅内留守的七八个喽啰见状,惊得目瞪口呆,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鲁智深一铲扫倒三四个,武松双刀如电,瞬间制住其余几人,低声喝道:“想活命的就别出声!”
喽啰们见煞神天降,哪敢反抗,纷纷跪地求饶。
鲁智深问道:“邓龙的寝居在何处?带路!”
一个机灵些的小头目战战兢兢地引着二人来到厅后一间布置华丽的房间。
鲁智深让武松看住喽啰,自己进去翻找片刻,竟捧出一个沉甸甸的铁匣子,用月牙铲拗断锁头,打开一看,里面正是邓龙的山寨大印、令箭以及一些金银细软。
鲁智深拿了印信令箭出来,对那几个喽啰道:“邓龙无德无能,嫉贤妒能,不配为一山之主!如今印信在此,你等可愿归顺?”
喽啰们平日本就对邓龙的刻薄寡恩颇有微词,此刻见大势已去,又慑于鲁、武二人神威,哪敢不从,纷纷磕头表示愿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喧哗之声,邓龙担心老巢有失,急匆匆带领大队人马追赶而至。
邓龙冲进厅中,正看见鲁智深手持他的印信,武松押着他的留守部下,顿时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大吼一声:“气煞我也!给我杀!”
挺枪便扑向鲁智深。
鲁智深将印信往武松手里一塞,提起月牙铲迎上,笑道:“来得好!洒家正要与你再见个真章!”
邓龙急怒攻心,枪法虽猛,却已失了章法。
鲁智深以逸待劳,一柄月牙铲使得泼水不进。
斗不过十合,鲁智深瞅准空档,一铲格开长枪,飞起一脚,正踹在邓龙小腹上。
邓龙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翻了好几张桌椅,口吐鲜血,爬不起来。
众喽啰见头领被轻易击败,又见鲁智深、武松神勇无比,哪还有战意?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我等愿降!求好汉饶命!”
顿时跪倒一片。
鲁智深命人将邓龙捆了,与武松大步走出聚义厅。
厅外广场上,已黑压压跪满了闻讯赶来的山寨喽啰。
鲁智深环视众人,声若洪钟:“尔等听着!邓龙无义,俺已替武松兄弟夺了这山寨!今后,二龙山便由俺兄弟二人做主!有不愿留下的,可自行下山,俺绝不为难!愿留下的,须守山寨规矩,不得欺压良善,劫掠需劫那不义之财,所得需分与穷苦百姓!可能办到?”
众喽啰早已受够邓龙之气,见新头领如此豪迈仁义,纷纷叩首:“愿遵头领号令!”
正当鲁智深与武松收服众喽啰,整顿山寨之际,忽有守寨门的喽啰飞奔来报:“启禀二位头领!山下有一青面汉子,武艺高强,打伤了我们几个兄弟,口口声声说要见邓龙头领,似是要来投山!”
鲁智深与武松对视一眼,武松道:“莫非是官府奸细?”
鲁智深略一沉吟,道:“不像。若是奸细,何必动手伤人,又直言要见邓龙?待俺亲自去看看是何方神圣!”
两人来到寨门楼上一看,只见山下立着一条大汉,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头戴一顶范阳毡笠,手持一柄大刀,脚下躺着几个哼哼唧唧的喽啰。
那汉子虽略显风尘疲惫,但身姿挺拔,气度沉稳,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物。
鲁智深扬声问道:“那汉子!你是何人?为何打伤俺手下弟兄?”
那青面汉子抱拳道:“在下杨志,江湖人称‘青面兽’。只因时运不济,失陷了花石纲,后又丢了生辰纲,无颜回京,闻得二龙山邓龙头领招贤纳士,特来相投。不料山下几位兄弟不肯通禀,反而出言相讥,在下无奈,只得动手。冒犯之处,还望海涵。请阁下通禀邓龙头领一声。”
“杨志?”鲁智深与武松都是一愣。
这名字他们可不陌生,乃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后,武举出身,曾官至殿帅府制使,一手刀法出神入化,名动江湖。
鲁智深大喜,哈哈笑道:“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杨制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要寻那邓龙?那厮已被洒家绑了!如今这二龙山,是洒家鲁智深和武松兄弟做主!”
杨志闻言,吃了一惊,抬头细看,见寨门楼上一条胖大和尚,豪气逼人,旁边立着一条凛凛大汉,英武非凡。
鲁智深和武松的名号他自然是如雷贯耳,当下心中疑虑尽去,反而生出几分希冀,忙道:“原来是鲁提辖和武都头!杨志失敬!不知二位英雄在此,杨志唐突了!”
鲁智深大手一挥:“杨制使说的哪里话!俺们都是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苦命人,正该同病相怜!如不嫌弃俺这山寨简陋,快请上山一叙!”
当下命人大开寨门,亲自与武松下山迎接。
三人相见,互道仰慕之情。
鲁智深见杨志谈吐不凡,武艺高强,却落得如此境地,不禁唏嘘,更是热情相邀:“杨制使,这二龙山险峻,正是用武之地。如今奸臣当道,忠良受害,俺们何不就此聚义,替天行道,也好搏个出路,强似受那腌臜气!”
杨志见鲁智深、武松都是义气深重的豪杰,与自己遭遇相仿,心中感动,又见山寨气象一新,与自己一路所见那些乌烟瘴气的山寨截然不同,便不再犹豫,拱手道:“蒙二位头领不弃,杨志愿效犬马之劳!”
鲁智深大喜:“好!今日俺在二龙山得武松、杨志二位兄弟,真如猛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
当下携了二人之手,一同上山。
当晚,二龙山上大摆筵席,既是庆贺新头领上任,也是为三位英雄聚义贺喜。
山寨张灯结彩,杀牛宰马,众喽啰轮番把盏,气氛热烈非凡。
鲁智深、武松、杨志三人于聚义厅中并肩而坐,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鲁智深兴致高涨,举碗道:“今日俺们三人在此聚义,实乃天意!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心协力,在这二龙山干出一番事业来!”
武松、杨志亦举碗相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人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相视而笑,豪气干云。
正欢饮间,先前被鲁智深擒获的邓龙一名心腹小头目,被押上来回话。
那小头目为求活命,磕头如捣蒜,将自己所知尽数禀报。
鲁智深问道:“俺来问你,近日青州府可有甚动静?为何突然加派官兵在山下巡哨?”
小头目忙答:“回禀大头领,小的前几日听邓龙…哦不,听那邓贼说起,似是青州慕容知府下了命令,要加紧巡查各处山寨隘口,尤其是咱们二龙山,说…说…”
“说什么?”武松沉声问道。
“说…说迟早要调集大军,剿灭二龙山,以绝后患…还说,已请得什么高手,正在赶来青州的路上…”
杨志闻言,眉头微蹙:“慕容彦达?此人乃是当今慕容贵妃之兄,贪婪暴虐,名声极坏。他若真要对付二龙山,倒不可不防。”
鲁智深将酒碗重重一放,冷笑道:“怕他个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若不来,俺们还要去找他算算盘剥百姓的账!他若敢来,正好让俺这月牙铲开开荤!”
武松亦道:“大哥说的是。如今我等兄弟聚义,正欲替天行道。官府若来,便叫他知道二龙山好汉的厉害!”
话虽如此,三人心中却都明白,慕容彦达决意剿山,又请来高手,一场大风波恐怕已在所难免。
但这压力反而更激起了三位英雄的豪情与斗志。
夜色渐深,宴席散去。
鲁智深与武松、杨志巡视山寨,加固防务,安排哨探,以防不测。
站在山寨高处,但见星垂平野,月照山林,二龙山在夜色中宛如一条蛰伏的巨龙。
山风猎猎,吹动三人的衣襟。
鲁智深望着山下远处青州城隐约的灯火,目光锐利,对武松、杨志道:“两位兄弟,从今日起,这二龙山便是吾等安身立命、伸张正义之所!管他甚么慕容知府,甚么朝廷高手,只要他敢来祸害百姓,俺们便与他周旋到底!”
武松与杨志重重点头,三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