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国依旧死寂,但这死寂不再是绝对的真空,而是一种被精密调控的静止。夜无渊端坐于王座,他的意识早已与这片棋盘融为一体,每一缕规则的流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然而,此刻他的注意力并未放在那些按部就班执行着收割与守墓任务的信徒身上,而是聚焦在神国边缘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落。
那里,曾是一粒被他赦免的尘埃。
那粒尘埃并未如预期般继续漂流,而是在一次意外的规则断层中“坠落”了。它撞击并融合了一块关于“阳光”与“温暖”的废弃记忆残片,这诡异的聚合体并未引发规则的排斥,反而像一颗真正的种子,在绝对死寂的土壤里扎下了根。它长出了一根微小的触须,散发着与神国格格不入的、充满生命力的气息。这并非生命,而是一种逻辑上的“肿瘤”,一个美丽的错误。
夜无渊第一次感到了“不适”并非源于威胁,而是一种纯粹的、理性的“好奇”。这粒异种的存在,像一道无法被完美解答的算术题,横亘在他的逻辑体系中。他本可以动念间将其抹除,恢复神国的完美闭环,但他没有。相反,他做了一件更危险的事——他修改了局部规则,将那根触须周围的一小片区域定义为“特区”,一个不受死寂规则侵蚀的“温室”。
他允许它生长,甚至引导周围的死气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温和的方式去“滋养”它,而非吞噬它。这种反直觉的操作,就像是死神在亲手培育一朵鲜花。夜无渊静静地看着那根触须在温室中缓缓蠕动、伸展,仿佛在试探这个新世界的边界。他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冰冷与漠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探究欲。
终于,他动了。
不是意志的传达,而是本体的“触碰”。
夜无渊从王座上缓缓站起,他的身影瞬间跨越了神国的空间,出现在那个“温室”之前。他伸出手,那只镜面质感的手掌,轻轻贴在了“特区”的边界上。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神性力量顺着他的手掌渗透进去,但这力量不再是冰冷的审判,而是一种精密的“扫描”与“干涉”。他在解析这粒异种的构成,试图理解“尘埃”与“记忆”是如何在逻辑上共存的。
那根正在生长的触须似乎感应到了神的降临,它停止了伸展,微微颤动着,仿佛在表达一种原始的、本能的“恐惧”或“敬畏”。夜无渊眼中那两面光滑的镜片里,倒映着这微不足道的异种,冰冷的光芒微微闪烁。他没有收回手,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那样静静地“触碰”着,将自己的神性与这粒异种纠缠在一起。
这一刻,神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观察者,而是成为了实验的一部分。他在用自己的存在作为养料,去验证一个荒谬的可能性——在绝对的死亡与终结之中,是否真的能孕育出某种全新的、不可知的东西。那根触须在他的“触碰”下,开始以一种更诡异、更扭曲的姿态继续生长,仿佛在回应神的“爱抚”。
直到新的“剧本”。
因这“触碰”。
而彻底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