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想到自己达到先天巅峰后开发出的一个能力——短时间御空。
虽然只能维持几秒钟,且消耗巨大,但足以让他越过这段布满机关的通道。
王忠义退回台阶最后一级,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如江河般奔涌。
他脚下一蹬,身形如离弦之箭向前射出,同时真气外放,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无形的力场。
就在他即将踏上通道地面的瞬间,力场托着他的身体微微升起,离地约三寸,向前滑行。
御空而行对真气的消耗极大,王忠义感到体内真气如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
他咬紧牙关,全力维持着力场,身形如鬼魅般在通道中掠过。
三秒、四秒、五秒——就在他感到真气即将消耗过半时,终于抵达了通道尽头。
王忠义落地时一个踉跄,连忙扶住墙壁才稳住身形。
他喘息片刻,感受着体内消耗一半的真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御空之术虽然神奇,但消耗实在太大,若非必要,绝不可轻易使用。
缓过气后,王忠义开始打量眼前的门。
这是一扇厚重的木门,表面包着铁皮,已经锈迹斑斑。
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锁身雕刻着复杂的云纹,锁孔呈奇特的梅花形状,显然不是普通锁具。
王忠义本想直接用匕首切开锁具,但转念一想,这锁具造型古朴,工艺精湛,也算是一件文物。
他沉吟片刻,从玉佩空间中取出一套细铁丝和小铁片——这是他的一项开锁技能,平日里也用不到,幸好没选择遗忘,今天到是派上用场了。
他将铁丝弯成特定形状,小心翼翼地插入锁孔,同时用另一只手感受着锁芯内部的构造。
梅花锁的结构确实复杂,但万变不离其宗。
王忠义闭目凝神,全凭手指的触感判断锁芯的位置和状态。
几秒钟后,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簧弹开。
王忠义微微一笑,取下铜锁,在手中把玩。
这锁沉重异常,显然不是普通黄铜打造。
他将其收入玉佩空间,然后轻轻推开了木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地下显得格外刺耳。
王忠义心中一紧,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没有引起什么动静后,才闪身进入门内。
这是一个约三十平米见方的石室,四壁和地面都由整块青石砌成,打磨得相当平整。
室内空气干燥,与通道中的潮湿霉味形成鲜明对比,显然有某种通风或防潮设计。
石室中央整齐地摆放着十个大木箱,每个箱子都长约四尺,宽两尺,高两尺半,箱体由厚重的楠木制成,边角包着铜皮。
每个箱子上都挂着一把与门外类似的铜锁,只是尺寸略小。
最吸引王忠义注意的是石室北墙上的一个置物板。
那是一块长约三尺、宽一尺的汉白玉石板,嵌入墙壁之中,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
石板上只放了一个小木匣,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王忠义的目光落在那个木匣上,胸前的玉佩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散发出的热量几乎要烫伤皮肤。
他强忍着不适,没有立即上前,而是先仔细观察了整个石室。
思索一下后,他没有直接用手触碰木匣,而是运转真气,施展控物之术。
只见他右手虚抓,那小木匣便缓缓从石板上飘起,平稳地飞到他面前。
这控物之术虽然不如御空那般消耗巨大,但要长时间维持也颇为吃力。
王忠义接过木匣,仔细端详起来。
木匣长约一尺,宽半尺,高约三寸,表面没有任何装饰,木质呈深褐色,触手温润,显然是上等的紫檀木。
匣子正面同样有一个小巧的铜锁,造型与大门上的锁具如出一辙,只是尺寸更小,雕刻更为精细。
王忠义将木匣收入玉佩空间,转身看向那十个大箱子。
他掐算时间,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天亮了。
他知道,黎明前是最好的掩护,也是巡逻者最易松懈却也最易惊醒的时刻。
不能再耽搁了。
意外往往就发生在自以为时间充裕的松懈之中。
他深吸一口带着水汽与陈旧土木气息的空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目光最后一次扫过这幽暗的秘道——青砖、朽木、散落的浮土。
他意念微动,将所有木箱,悉数收入贴身的玉佩空间之中。
接下来是更需耐心的活计:抹除痕迹。
他像最谨慎的工匠,又像最无情的时光本身,将脚下浮土抚平,将砖缝间的刮擦印记用旧土填匀,连空气里那一点因他到来而扰动的尘埃,似乎都想令其重归原本的沉降轨迹。
每一个动作都轻、缓、稳,确保不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他侧身,如一道影子般滑出低矮的通道口,回到了湖心亭的基座之上。
冰凉的湖水气息扑面而来,比地底多了几分鲜活。
那块被切下的厚重铁板还靠在一边,断面在微光下闪着幽暗的色泽。
他蹲下身,将其抬起,对准原处,不是简单地覆盖,而是巧妙地调整了一个细微的角度,利用金属自身的应力与榫卯的变形,“咔”一声轻响,铁板被牢牢卡死在原位,严丝合缝,仿佛从未被移动过。
他又从旁边抓过提前备好的、颜色质地与周围毫无二致的湿泥,指尖灵活地将每一处可能泄密的边缘填满、抹平。
然后是铺回那些撬起的石砖,一块,两块……他像在进行一场沉默的拼图游戏,耐心十足。
最后,从亭子边缘石缝刮下早已干枯的苔藓碎末,混合着泥土,仔细填入石砖之间所有新鲜的接缝里。
颜色、质感、甚至那一点衰败的生命气息,都被他尽力复现。
退后两步,眯眼审视。
在渐起的微茫青光下,这亭子基座的一角已与周围浑然一体,只有岁月留下的均匀斑驳,再难看出片刻前曾被粗暴开启的痕迹。
他满意地吁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瞬间消散在凉风中。
就在这时,天边,那墨黑与深蓝交织的帷幕边缘,突然被撕开了一道极细、极浅的鱼肚白。
像一把淬了冷光的刃,轻轻划破了夜的喉管。
那一丝光,虽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王忠义眼神一凛,最后一点犹豫被这破晓之光彻底斩断。
他像一只察觉危险的夜行动物,身形陡然压低,不再留恋,也不再回顾。
脚步点地,迅捷而无声,沿着来时反复勘察好的路径——假山的阴影、回廊的背光处、早已荒废的月洞门——几个起落,便融入了恭王府庞大而朦胧的园林轮廓之中。
就在他身影消失于一道垂花门后的刹那,远处传来第一声隐约的鸡鸣,悠长而清晰,划破了凝固的寂静。
天,真的要亮了。
恭王府依旧沉睡,湖水无波,亭子默然。
昨夜发生的一切,已被深深埋藏,如同从未发生。
只有东方那丝越来越亮、越来越无法忽视的天光,正无声地覆盖下来,似将黑夜的余烬与所有秘密,一同推向白昼的审视之下。
但至少此刻,王忠义已带着他的秘密,安全地没入了即将苏醒的四九城街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