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骑着老牛,刚离开白骨鬼市不过百里,进入一片更加荒凉、遍布着扭曲鬼木和嶙峋怪石的“枯骨林”,那几道锁定他的不怀好意神识,便不再掩饰,如同跗骨之蛆般紧紧贴了上来。
“前面的朋友,请留步。”
阴恻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五道形态各异的身影从扭曲的鬼木阴影中、嶙峋怪石后缓缓浮现,将陈长生与老牛包围在中间。
为首者,是一名身材高大、穿着破烂铠甲、手持一柄鬼头巨斧的骷髅将军,眼窝中燃烧着幽绿色的魂火,气息赫然达到了鬼将巅峰(相当于金丹巅峰)。其余四人,一个是浑身笼罩在黑雾中、只露出两点红光的影鬼,一个是拖着长长舌锁、面色青白的无常鬼吏,一个是身躯由无数痛苦哀嚎面孔堆积而成的“聚面妖”,最后一个则是手持招魂幡、不断摇晃发出扰魂魔音的“噬魂老妪”。
这五个鬼修,显然是在鬼市中常年干杀人越货勾当的团伙,配合默契,专门挑看起来富有又势单力孤的“肥羊”下手。
“阁下在白骨鬼市出手阔绰,又打探枉死城与寂灭仙宫的消息,想必身家不凡。不如借些魂晶与宝物给我等兄弟花花?也好让你这外来的鬼,懂得九幽之地的规矩。”骷髅将军挥舞着鬼头巨斧,斧刃划破空气,发出凄厉的鬼啸,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那噬魂老妪更是阴笑连连,手中招魂幡摇动越发急促,魔音灌耳,试图扰乱陈长生的心神。
陈长生端坐牛背,目光平静地扫过五鬼,如同看着五只嗡嗡叫的苍蝇。《幽冥敛息诀》运转之下,他显露在外的气息不过是普通鬼将级别,也难怪会被盯上。
“规矩?”陈长生沙哑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我的规矩就是,挡路者,死。”
“狂妄!”
“找死!”
五鬼闻言大怒,他们在此地盘踞多年,何曾被一个看似普通的鬼将如此轻视?
骷髅将军率先发难,鬼头巨斧带着劈山裂石之势,裹挟着浓郁的死煞之气,朝着陈长生当头劈下!那影鬼则化作一道黑烟,悄无声息地潜至陈长生身后,利爪直取其背心!无常鬼吏甩出长长的舌锁,如同毒蛇般缠绕向老牛的四蹄!聚面妖身上无数面孔同时发出尖锐的嚎叫,形成精神冲击!噬魂老妪的招魂幡则爆发出浓郁的黑光,化作一只巨大的鬼手抓向陈长生!
五鬼联手,攻势狠辣刁钻,封死了所有退路,显然是打算一击必杀!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元婴鬼修都手忙脚乱的围攻,陈长生甚至连动都未曾动一下。
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聒噪。”
二字轻吐,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至高灵魂威压的力量,如同水银泻地,瞬间笼罩了方圆百丈!
这股威压,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其层次之高,远超这些鬼修的想象,仿佛来自幽冥的君主,对臣民发出的呵斥!
“噗通!”“噗通!”……
连续五声闷响!
那气势汹汹扑来的骷髅将军,眼中的魂火瞬间黯淡,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庞大的骨架轰然跪倒在地,鬼头巨斧脱手飞出!影鬼所化的黑烟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重新凝聚成形,瘫软在地,瑟瑟发抖!无常鬼吏的舌锁寸寸断裂,他本人则抱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嘶嚎!聚面妖身上那些哀嚎的面孔瞬间凝固,仿佛被剥夺了发声的能力,整个妖躯剧烈颤抖!噬魂老妪的招魂幡黑光溃散,那巨大的鬼手湮灭无形,她本人更是如遭雷击,大口咳出黑色的魂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一言之下,五名凶名在外的鬼修,尽数匍匐在地,连抬头都做不到!他们的灵魂在战栗,在哀鸣,仿佛遇到了天敌!
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自己踢到了一块何等恐怖的铁板!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鬼将,其灵魂本质之高,实力之强,绝对远超他们的认知!很可能是哪位隐藏了修为的鬼王甚至更高存在!
“前……前辈饶命!是我等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虎威!求前辈饶我等狗命!”骷髅将军第一个反应过来,磕头如捣蒜,魂火摇曳,充满了恐惧。其他四鬼也反应过来,纷纷哭喊着求饶。
陈长生冷漠地看着他们,如同看着五缕即将消散的青烟。他心念微动,一丝归墟之力化作五道细丝,瞬间没入五鬼体内。
五鬼身体一僵,随即感觉到自身苦修多年的魂力本源,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抽离!他们的形体开始变得透明、虚幻!
“不!!前辈……我等愿奉您为主!为您效犬马之劳!”骷髅将军绝望地嘶吼。
陈长生面无表情。对于这些以掠夺他人魂力为生的恶鬼,他没有任何怜悯。正好,他们的魂力可以作为归墟塔影的养料,尤其是那代表“灵魂”的幽紫色光华,似乎对这些精纯的鬼魂之力颇为渴望。
不过数息之间,五鬼的求饶声戛然而止,他们的身形彻底消散,化为了五团精纯的魂力光球,被陈长生袖袍一卷,收入体内,融入了归墟塔影之中。原地只留下了他们的兵器和那面招魂幡。
陈长生看都未看那些东西,只是随手收起,或许日后有些用处。
他拍了拍老牛的脖颈,老牛甩了甩尾巴,迈开四蹄,继续不紧不慢地朝着北方忘川渡口的方向行去。
经此一役,陈长生对自身灵魂力量的运用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融合了冥鸦尊者的部分灵魂本源,又初步接触了那小块灵魂结晶,他的灵魂层次已然远超同阶,对于这些低阶鬼修,几乎拥有着碾压性的优势。
枯骨林再次恢复了死寂,唯有阴风呼啸,仿佛在诉说着此地刚刚发生的、微不足道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