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没人再反对了,即使对秦念慈的医术仍然有怀疑者,但谁也不愿意冒着得罪人的风险。
吕彦亭很是欣慰。他提出任何议题都会有人反对,这就是政治。如果一个领导班子全顺着你,那就说明有人想让你死。
李广成再次询问在场的其他企业代表,
“还有哪些同志有更好的承包计划,现在就说出来,咱们一同讨论。”
这个煤矿对于响水县来说是个烫手山芋,其他企业是想空手套白狼的,没成想出来秦念慈这么一个愣头青。
李广成一看久久没人回答,他心中反倒是不安了。难不成这么大的煤矿真要交给一个没成年的小姑娘?
李广成的疑虑也是现场很多人的想法,神医是神医,煤矿是煤矿。吕彦亭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那就...,我说两句。小秦同志,你承包煤矿的诚意我们都看到了,但是政府必须对国有资产负责。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个人暂时不具备与政府合作的条件,但我们可以给你一周时间。
在这一周时间内你必须达成三个指标,缺一不可。首先就是保证金的问题,按你说的比例,五万元的保证金外加一万元的意外事故保险金。
其次就是拥有一定数量的矿工,最好还有工作经验。这个人数不能少于一百人。
第三就是你必须找到一个你自己和政府方面都认可的企业管理者。你会治病不假,我们家老爷子就是你救过来的,但这并不代表你会管理企业。
一周之后如果你能达成上述三个基本条件,我就将此承包计划上报市委。”
吕彦亭此时面向全体常委,
“对老岔路沟煤矿的承包计划还有其他意见的同志请举手。”
所有常委都表示没问题。其实有不少人觉得秦念慈没办法完成后面两个条件,所以也没必要蹦出来。
吕彦亭环视会场,没有常委反对。他最后再次询问秦念慈,
“小秦同志,常委会已经就此事达成一致,现在等你的答复。”
秦念慈的心脏跳的很快,说破大天她也未满十六岁。心中的欲望像火一样炙烤着五脏六腑,如果这辈子就拼一次的话,那就是今天,
“吕书记,各位领导,我已经想好了。三个条件我一定尽量完成,一周之后我会给出答案。我是认真的,我可以先交保证金。”
吕彦亭摆手,
“不必。小秦同志,政府与任何人合作的原则都是平等和互惠互利,不会因为你的性别和年龄有所区别。”
秦念慈提出了最后一个想法,
“吕书记,如果我要招募工人,那就不能以我自己的名义。
既然是与公家合作,招聘的也自然是国营煤矿工人,不知道我这个说法是否有问题。”
众常委又笑了,这小丫头浑身上下除了胆量就是心眼,是个干大事的。吕彦亭频频点点,
“好好好,你就按照这个说法去招人吧。与谁合作县政府都是要占股的,说是国营煤矿没问题。”
常委会结束的时候吕彦亭丝毫不避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叫住了秦念慈,
“小秦同志,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众常委这个恨呐,他们都指望散会后和秦念慈拉近一下关系,尤其是那几个被直接点名的老病号。
吕彦亭真就是没有其他目的,眼前明媚动人的姑娘让这位老政客忽然觉得人间很美好,
“小秦,叫你主要是为了你上学的事。
我妹妹上次和你说了,如果你愿意,她能给你安排一次考试,按照你成绩给你安排合适的学校和年级。”
秦念慈小时候是喜欢念书的,但是乔家人都不愿意,花钱不说,还耽误干活。
在经历了那场生死之后,秦念慈在夏族过了五年野生放养的日子,早就没了求知的欲望。但是她的师傅大巫几次三番叮嘱,
“李重锦,咱们夏族不可能永远躲在深山里固步自封。出去吧,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把咱们的族人也一起带出去。”
李重锦是秦念慈夏族的姓名。想要把族人带离蛮荒和愚昧,那就要有过人的智慧与远见,而这些东西只有书里才有,
“吕书记,等我忙完了煤矿的事好嘛?最多三个月,下个学期开学我一定会去上学。”
秦念慈离开县委之后感觉压力山大。什么资金和工人都不重要,这个管理者才是重中之重。
上哪去找这么一个合适的人呢?想破脑袋也没结果的秦念慈找到一个小吃摊子,三毛钱一碗的馄饨她连个滋味都没吃出来。
乔家老三曾经说过一个叫石放山的人,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担得起管理者的责任。
再次返回乔家的秦念慈用二斤猪肉从乔永年那里打听到了石放山的具体住址,他家就是后靠村的,不难找。
一个看起来不算老,但是满脸都是褶子的中年男人在自家院子里抽着烟袋锅子,秦念慈与他相对而坐,
“石大叔,你为什么说你不能当矿长?”
石放山不敢看秦念慈,因为看一眼之后总冒出乱七八糟的想法,索性他就低着头,
“这事没那么简单。我这人实诚,待人和气,所以工人们都愿意和我相处,但这并不代表我能管理煤矿。
之前我们那个煤矿是有个专家管理的,是马涛从那个什么澳...什么国聘请来的。
我跟你说,马涛霸占煤矿之前这里有个老厉害的专家,是乡里面特聘过来的。后来马涛成了气候,就把人家给打跑了。”
“打跑了?”
秦念慈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呢?用谁不是用?”
石放山狠嘬了一口烟袋锅,
“主要就是成本问题,之前那个专家十分注重安全,注重安全就得加大投入。
马涛是不拿人命当回事的,所以...一来二去就产生了矛盾,最后把人家腿都打断了。”
石放山这人够实诚,领人干活是把好手,秦念慈再次聘用了他。离开后靠村之后秦念慈直接赶往兴舟市。
折腾到县城已经是晚上了,只好第二天再去市里。秦念慈这一宿辗转反侧,不知道刚出院回村的母亲睡下没有。
第二天秦念慈坐第一班客车离开了响水县。要问为什么不骑迅雷,答案很简单,骑马进乡下没问题,你见过谁骑马进城里?
兴舟市铁北区一个棚户区里,很多人都围着一个灵棚在看热闹,原因是人刚死,债主就上门了。
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手里抖落着一张欠条,
“老王,这可是你自己写的欠条。你今天只要喊一声,我王增江他妈的不是个人,我立马就把欠条撕了。”
刚到这里的秦念慈听见这个名字浑身一震,王增江不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专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