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骗!”
这两个字从苏瑶嘴里说出来,掷地有声,砸得整个接待室都嗡嗡作响。
苏婉猛地抬头,那张画得跟调色盘似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她以为,这最多就是个家庭纠纷。
苏瑶顶天了也就是把她骂一顿,赶出去。
她怎么敢……怎么敢说她是诈骗?!
“你凭什么说我诈骗!”苏婉尖叫起来,垂死挣扎,“我就是来找我姐姐的!我犯了什么法!”
“犯了什么法?”苏瑶冷笑,她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苏婉,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肮脏的臭虫。
“第一,你伪造身份,谎称我母亲病危,意图骗取我丈夫路远的同情和信任。根据我国法律,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用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公私财物的行为,就是诈骗!”
“我丈夫路远,是国家在役团级军官,他的时间、他的精力,都是属于国家的宝贵财富。你浪费他的时间,消耗他的精力,这就是在骗取国家财产!”
苏-瑶这番话,直接把问题的性质,从“家庭纠纷”拔高到了“危害国家利益”的高度。
在场的学院领导和妇联同志,脸色更凝重了。
“第二!”苏瑶没给苏婉任何喘息的机会,声音愈发冰冷,“你不仅骗我丈夫,你还想骗我!你打着‘探亲’的幌子,真实目的,是想趁我怀孕,破坏我的家庭,取而代之,坐享其成!这叫什么?这叫意图破坏军婚!”
“破坏军婚”这四个字一出来,苏婉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全无。
在这个年代,军婚是受法律特殊保护的。
破坏军婚,那可是重罪!
“各位领导,同志们。”苏瑶转过身,对着在场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后怕。
“我是一个军嫂,我丈夫路远,常年驻守在海岛前线,保家卫国。我在后方,不仅要照顾家庭,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像苏婉这样的豺狼虎豹,她们惦记的,不仅仅是我丈夫这个人,更是他身上的军功章,是他用血汗换来的荣誉和地位!”
“今天,她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明天,她就敢把主意打到在座各位的家庭里去!这种人,就是军属队伍里的毒瘤!是我们幸福安稳生活的破坏者!”
“我恳请组织,严惩这种恶劣行径!绝不能让这种歪风邪气,在我们军属大院里蔓延!否则,我们这些军嫂,还怎么能安心支持丈夫们在前方抛头颅、洒热血?”
苏瑶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她没有哭闹,没有撒泼,而是站在一个“军嫂”的集体立场上,把个人恩怨,上升到了维护整个军属群体利益的高度。
这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
在场的妇联张主任,听得连连点头,看苏瑶的眼神,充满了赞许和欣赏。
这个苏瑶,不简单!
不仅人长得漂亮,脑子也清楚,说话有理有据,还懂得占领道德高地。
路远娶了这么个媳-妇儿,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苏瑶同志,你放心!”张主任当场表态,“这件事,我们妇联一定追查到底!绝不姑息!”
学院的政委也站了起来,脸色铁青。
“太不像话了!简直是无法无天!在我们军事学院的地盘上,公然欺诈我们优秀军官的家属!这是对我们军队的挑衅!”
他当即对警卫员下令:“把这个人,立刻扭送到属地派出所!告诉派出所的同志,这件事,我们军区会重点关注!让他们务必从严、从重处理!”
“是!”
两个警卫员应声上前,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一样把瘫软如泥的苏婉给架了起来。
“不!我不要去派出所!姐!姐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苏婉彻底崩溃了,哭喊着,挣扎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哪还有半点来时的光鲜亮。
可苏瑶,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懂。
苏婉就这么被拖了出去,那凄厉的哭喊声,在走廊里回荡了很久,才渐渐消失。
接待室里,恢复了安静。
路远脱下自己的军大衣,重新给苏瑶披上,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
“好了,都过去了。”
苏瑶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点了点头。
“嗯。”
……
苏婉的下场,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凄惨。
派出所一介入,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再加上军区这边的“重点关注”,派出所的同志们办起案来,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他们顺着苏瑶提供的线索,很快就查清了苏婉冒名顶替上大学的全部事实。
那个被她顶替了人生的孤女,因为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又被苏家威胁,最后精神失常,在一个雨夜,跳河自尽了。
一条人命!
这下,事情彻底闹大了。
原本只是诈骗和意图破坏军婚,现在直接升级成了间接杀人!
调查组顺藤摸瓜,又查出了苏婉在纺织厂跟车间主任搞破鞋、还偷盗工厂财物的事。
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
更要命的是,在调查她档案的时候,发现她的户口和身份证明,都是她那个在街道办当主任的舅舅,违规操作办下来的。
拔出萝卜带出泥。
苏婉她娘,她那个街道办主任的舅舅,全都被牵连了进来,一个个被停职调查。
最终,判决下来了。
苏婉数罪并罚,因为涉及人命,性质恶劣,直接被判处劳动改造十五年。
考虑到她年轻,又“认罪态度良好”(其实是吓傻了),没有直接枪毙,而是把她送去了最偏远、最艰苦的大西北边境农场。
那个地方,风沙漫天,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饱饭。
别说回城了,她这辈子能不能活着走出那片戈壁滩,都是个未知数。
苏婉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本想来京城攀高枝,当人上人。
结果,不仅没能睡到英俊的团长姐夫,反而把自己和全家都送进了地狱。
当苏瑶从妇联张主任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平静地喝了一口水。
“知道了。”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毫无波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苏婉的下场,是她自己一步步作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这个世界,终究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