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季墨安顿好季家琐事,信步来到醉仙楼。
“季姑娘来啦,正想打发伙计去找你呢。”唐掌柜见她进门,赶紧招呼。
三楼窗口,人影微动。
“哼,”楼上之人轻嗤一声,“倒要看看这乡野女子今日要耍什么花样!若非她脑子里还有点货色,早该咔嚓了!普天之下,竟敢这般跟我叫板的,胆子忒肥!”
旁边侍立的左天青瞥了眼楼下,接口道:“殿下在宫墙内看惯了曲意逢迎,遇上这般性情的,未尝不是桩新鲜事。至少近来您笑容多了,烦忧少了,用膳也不用数米粒儿,身子骨瞧着也硬朗不少。”
五皇子轩辕璟眉梢一挑:“照你这意思,她还有功了?”
“属下可没说,是殿下您说的。”左天青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传她上来!”轩辕璟随手弹了下纤尘不染的马褂下摆,语气虽淡,却透出一丝愉悦。
“是!”
左天青步下楼梯,对等候的季墨道:“季姑娘放心,你姑父的事已了结。工钱发付,那财主的老子也扭送了衙门。查清那家子仗着衙门有靠山,不只欺辱女子,还多行不义。结果嘛,靠山丢了官,良田没收一半充公,另罚银五百两。部分用以抚慰受害家庭,你表姐也得了十两。”
季墨忙起身行礼:“多谢左东家!我……我送您一个方子吧?”
“不必了。”左天青摆手,“另有一事,需上楼详谈。”
“这里不能说么?”季墨面露犹疑,“这楼梯……我上去有阴影。小女子不懂规矩,怕再冲撞了贵人,小命不保。”
“谨公子昨日不过玩笑,并无恶意。”
“……好吧,那您可得保着我点儿,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两人上楼。季墨依样行礼,略显生硬地欠了欠身:“小女子乡野出身,不懂规矩,昨日顶撞贵人,在此给您赔个不是!”
轩辕璟抬眼,似笑非笑:“你这不伦不类的礼数,打哪儿学来的?”
“看、看电视……不不,是看铺子里有行这样礼的,问了一嘴,跟着学的……”季墨心头一紧,额角差点冒出冷汗,暗骂自己嘴瓢。
“坐下说话吧,上茶。”轩辕璟目光扫向一旁的左天青。
“季姑娘请坐。”
“我、我站着就好。”季墨连忙推辞。
“你站着我眼晕!”轩辕璟道。
左天青也温言道:“还是坐下吧。”
“是。”季墨只得应下,学着记忆中古装戏的样子,小心翼翼只搭了个凳子边。一个不慎,身子一滑,“啪嚓——噗咚——”竟直接坐到了地上!
霎时满室寂静。
“哈哈哈哈哈!”轩辕璟毫无顾忌地笑出声来。
“噗嗤……噗嗤……”旁边侍立的小厮死死捂着嘴,肩头剧烈耸动,掐着自己胳膊才算勉强憋住。
季墨面不改色地爬起来,拍拍衣角:“能博公子一笑,也算小女子赔罪的一点心意。”
“你在哪读的书?”轩辕璟收了笑,饶有兴致地问。
“我爹曾是读书人,跟着学过些。”季墨答得飞快,心中默默又给自己添了个“甩锅小能手”的名号。
“你可不像没读过书的样子,只是这没规律…!”轩辕璟轻哼,“左天青,给她寻个人教教规矩。”
季墨不明所以:“咱们又不熟,更无甚交集,为何要安排我学这个?”
“这酒楼……”轩辕璟顿了顿,“是我亲戚开的,我可是大东家!撞见你这般模样,心里不顺眼!”他说得理直气壮。
左天青适时接话:“不需你破费,自有酒楼承担。你做的是买卖营生,往后少不了与达官贵人打交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如何图个发展?”
我说呢,这么理直气壮的训人,原来是大东家。季墨匪夷所思,终是释怀。
“嗯……这说法倒能接受。”季墨稍一思忖,“不过嘛,也不必麻烦您请人。改日我去大户人家瞧瞧,我聪明,看一遍就会!”
“说到这儿,”季墨话锋一转,眼中闪动着亮光,“小女子还有个想法。想回我们村买地、买山。”
五皇子轩辕璟心中一动——方才还在琢磨如何将这丫头网罗门下,她竟自己递上钩来了?真是巧了!
左天青面上不动,问道:“不是说要合作铺子么?姑娘这心思跳得有些远了。”
“大东家别折煞我了,”季墨摇头,“我乃乡野女子,岂敢与贵人们合作?万一哪天不合心意,我这贱命怕要交代了。”言语间带着一丝揶揄。
“呵,看来是记仇了?”轩辕璟眼底掠过一丝了然,“说说看,你有何打算。”他端起茶盏,语气平静无波。
“我买了地买了山,种蔬菜,栽果树。将来天寒地冻时,也能让城里人吃上新鲜菜蔬瓜果。”季墨直视对方,“不知您几位可有兴趣?所有出产,我可统统交由你们销往各处。”
“倒是个路子,”轩辕璟颔首,“只是眼下当务之急,是你先将酒楼的几个新菜式弄出来,权当酒楼的推广菜。”
“这个容易。”季墨自信满满,“据我所知,本朝酒楼菜式多显单一,少推陈出新。我打小就是个爱吃爱琢磨的,想法颇多。只是我们那镇子穷苦人多,终究受限。若您几位有意,我愿献上一策。”
“哦?”轩辕璟示意她说下去。
“你们可将现有的招牌,诸如水煮鱼、酸菜鱼、叫花鸡一类,推广到他处城池。”季墨侃侃而谈,“每个地方只选一家总经销。他们如何分销是其本分,我们只管定时定量供货。至于秘制的料包,由我来供。”
“此法甚妙!”一旁的唐掌柜忍不住击掌赞叹。
“那必不可少的酸菜,我亦可供应。推广时,你们可收取我的推广费用,或者……”季墨狡黠一笑,“低价卖与醉仙楼,由你们加价转卖给经销商便是。”
“满大街都是荠菜,”唐掌柜仍有疑虑,“别家难道不会自己腌制?”
“唐掌柜所言不差,但也未尽然。”季墨斩钉截铁,“旁人家的腌菜,绝不会是我这个滋味!我敢担保。更何况,我们先抢占这头一波商机赚足了,与后来者比拼的,总归逃不过‘滋味’与‘价钱’二字。您说是不是?”
“有理!”轩辕璟下了结论,“唐掌柜,此事你去着手办妥。”
“是!小的这就去联络各处。”唐掌柜躬身领命,转向季墨,“季姑娘可否先做出些样品?”
“好,我这就去做。”季墨干脆应下。
左天青上前一步,正色道:“季姑娘,丑话说在前头,你这所有的出品,可只能交给我们运作,你只负责源头制作加工。”他强调着“所有”二字。
“那是自然!只是垄断费?”季墨毫不含糊提出意见。
“不会亏你!”
“口说无凭,先立个契约。”
文书很快拟好,一式三份。因牵涉推广多地,其中一份须交衙门备案留存。
左天青取出一张银票:“这是预付的买断费用1000两,姑娘可有不满?!”
“没有没有,合作愉快!”季墨心里乐开了花,但是面不改色!
轩辕璟呷了口茶,淡淡问道:“你既知山野立身艰难,怎就笃定与我等合作便能周全?做这般大,不怕遭人眼红使绊?”
“怎会不知?”季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自嘲,“若非看清这点,我何必寻您这棵大树?若是我自个儿单干,怕不出三日,房子就得被人掀了!”
轩辕璟看着她那副,又无奈又算计的小模样,嘴角终是忍不住向上弯起。
自己这大掌柜名号挂的及时!
季墨这边也去了厨房,做出几样适合推广的菜品!并把空间预留的特制酸菜,调料包和香菜碎拿出来。交给唐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