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淡淡的晨光透过季府雕花的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季府这座在府城中也算得上气派的宅邸,在经过两日的沉寂后,此刻又活络起来。
对于从季家村初抵府城、携带着乡土气息与对未来期冀的十几个后生来说,这两日如同一个短暂的缓冲——身体的疲惫在歇息中渐渐消融,但内心的茫然与忐忑却愈发清晰。
府城的繁华喧嚣,季府的精致考究,都让他们感到了自身的渺小与格格不入,仿佛误入了一幅与他们生活毫不相干的精美画卷。
就在这晨光熹微中,季墨差遣的丫头踏着轻快的步子穿行于临时安置众人的院落,清脆的声音唤醒了整座宅邸:
“诸位乡亲,大姑娘请你们到东厅前集合,安置工位与住处了!”这声呼喊,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在初来乍到的年轻人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不安渐消,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兴奋、期待和一丝紧张的迫切感——他们千里迢迢而来,等待的,正是这能让他们在府城扎下根来的生计与安身之所。
脚步声陆续汇集向东厅前的青砖空地。搓着手,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些;女眷则相互整理着粗布衣裳和略显散乱的鬓角,眼中流露出谨言慎行。
唐总管,季大树,季大山,还有各司管事们都在东厅喝茶,等候主事人季墨的到来!。
不多时,季墨在一名唐姑姑和两名贴身丫头梅花,茶花的随侍下,从抄手游廊款步而来。她今日着一袭素雅的月白色杭绸夹袄,外罩青碧色锦缎比甲,发间只簪一支点翠银簪,干练利落中不失府邸千金的矜贵。
她的目光清澈而沉静,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甚相符的成竹在胸,徐徐扫过聚集的人群。
季墨来到东厅主位,先给各位长辈行礼问安,然后大方落座。
“诸位兄弟姐妹,想必这两日休息得还好?”季墨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庭院,“
季府立足不久,诸事还不够完善,让乡亲们受委屈了。今日起,我们就要按章程办事,把工位和住处都定下来,大家也好安心落脚。”
她语气温和,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她并未拿出纸笔,仿佛一切早已了然于心。朗声开讲,便是井然有序的安排:
“季富贵、季石头、季铁柱、季水生、季栓子!”季墨清晰地报出五个名字。被点名的几个村中后生,本就局促不安地站在后排,正盯着檐角上栩栩如生的脊兽出神,骤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如梦初醒般浑身一激灵。
其中一个稍显活泼的季石头,更是激动得脸膛泛红。他们此前私下里没少羡慕季府的排场和精致——那光洁的月门,那花厅里看似价值不菲的瓷器摆设,都让他们暗暗咂舌。
如今竟真的要成为这府里做工的人了?仿佛踩在云端般不真实。“是!大姑娘!”五人不敢怠慢,生怕回应慢了错过天大的机会,忙不迭地应出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你们五人,”季墨微微一笑,对他们朴实的反应了然于心,“归属‘叫花鸡制品组’。这是季府在府城立足的第一块招牌,一会儿负责你们的管事,会带你们熟悉地方,发放统一的工服、工牌,也会告知你们前期需要学习掌握的工序和府里的规矩。
望你们用心学艺,手脚勤快。”五人轰然应诺,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生计和那一份正式工钱的热切期盼,在管事的带领下迅速站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传说中的“叫花鸡”如何美味。
季墨的目光转向人群前排,沉静却有些拘谨的高老大,知道他年轻时遭逢变故,伤了喉咙,从此口不能言;另一位则是刘大翠,这位姑姑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泼辣能干、雷厉风行,做事爽利从不黏糊。“高大伯,刘大翠姑姑,”季墨的语气带着尊敬,“府里需要成立‘竹编组’,日常做些提篮、果篮,食盒、精致小摆件,将来或可为食盒包装增添巧思。这组长之职,就由您二位来领。”
知道高老大是哑巴,又转向刘大翠:“大翠姑姑,高大伯手艺精湛,但不能说话,所以您暂时负责。你们再从大伙儿里选三位心灵手巧、愿意学的学徒。”刘大翠闻言,非但未见推辞,反而眼睛一亮,朗声道:“大姑娘放心,这事交给我俩!”
她迅速转身,目光锐利地在人群中扫视,几乎不假思索地点了三个看着还算沉稳、手指也算细长的后生:“就你们仨了,愿意学吗?”
“愿意,愿意!多谢姑姑!”
季墨补充道:“场地需得收拾。一会儿去工坊区域寻一处宽敞些的工棚,清理干净,按你们习惯布置得亮堂顺遂。
工具物料随后会给你们配齐。若需单独的操作台或是地方,大翠姑姑可直接向工坊管事申请,将工棚稍作隔断也可……”话未说完,刘大翠已然大手一挥,打断道:“嗨!大姑娘多虑了!咱乡下人,凑在一起干活说说笑笑才热闹。”
刘大翠爽利的叫上自己选的学徒,又跟高老大比划了几下。一起站到了一边。
“对了,你懂点药理对吧,你去工坊院后边走一块空地,抽空收拾出来待开春种药材。暂时在卤味组干活吧。”季墨看了眼边上一个少年。
“是,大姑娘。我叫周满仓。”
“嗯,一会儿去找卤味组管事吧。
他会带你熟悉流程!
“多谢,大姑娘!”
接下来就是生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