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阴影中站起的怪物,身形庞大近乎填满了半个石窟。它仿佛是由无数枯萎的藤蔓、破碎的骨骼与漆黑的寂灭石强行糅合而成,形态扭曲而怪诞,周身散发着与整个枯萎回廊融为一体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威压。那双灰色漩涡般的眼眸,没有任何情感,只有对一切生者与“存在”本身的极致漠然与排斥。
林风感觉自己的真实之躯在这威压下微微发麻,灵魂深处的预警尖锐到了极点。这怪物,绝对是他在沉眠之海遇到的最强敌人!其力量层次,恐怕已经超越了“世界泡”内普通神级的范畴,达到了一个更加恐怖的境地!
“小心,它很可能是这片枯萎回廊死寂法则的具象化,是寂灭石的守护者!”楚云汐声音凝重,永恒意境全力催动,试图稳定周围被死寂气息侵蚀的空间。
“吼——!”
那怪物并未给两人更多思考的时间,发出一声仿佛无数枯骨摩擦的无声咆哮,一只由无数寂灭石与枯萎肢体构成、大如屋盖的巨爪,携带着湮灭一切的死亡法则,朝着两人当头拍下!巨爪未至,那股极致的死寂意境已然让林风体内的真实之力运转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避无可避!
“来的好!”
林风眼中厉色一闪,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那拍下的巨爪,猛地踏前一步!他体内那初步凝聚的真实之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灵魂深处的“海砂”与起源道种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共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战斗本能,尽数压缩、凝聚于右拳之上!
这一拳,不再仅仅是力量的爆发,更是他自身“存在”意志的体现!是对抗死寂、扞卫存在的……宣言!
“给我……破!”
一拳轰出,依旧朴实无华,但拳锋所过之处,灰色的光沙退避,衰败的气息崩散,甚至连那笼罩而来的死寂法则,都仿佛被这股纯粹到极致的“存在”意志强行撕裂开了一道口子!
“嘭!!!”
拳爪悍然相撞!
没有能量爆炸的绚丽光华,只有一种最原始、最野蛮的法则层面的碰撞与湮灭!
林风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磨灭万物存在的恐怖力量顺着手臂疯狂涌入,他闷哼一声,脚下坚硬的化石地面寸寸龟裂,整个人被硬生生砸得陷入地面半尺!但他咬紧牙关,右拳死死抵住那恐怖的巨爪,真实之躯疯狂运转,将那侵袭而来的死寂之力不断震散、化解!
那怪物似乎也愣了一下,灰色漩涡般的眼眸中首次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似乎没料到这个渺小的“存在”竟然能正面硬撼它的攻击!
“就是现在!云汐!”
林风怒吼!
早已蓄势待发的楚云汐,双眸瞬间化为绝对的冰蓝!她双手结印,将全部的永恒意境,不再用于防御,而是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能贯穿万古时光的……永恒之矛!
“永恒……冰寂!”
嗤——!
永恒之矛后发先至,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刺入了那怪物灰色漩涡眼眸的中心!
没有物理层面的伤害,但那怪物庞大的身躯却猛地一僵!它那由死寂法则构成的核心,仿佛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绝对的“停滞”力量所侵入、冻结!它拍下的巨爪力量骤然衰减,周身的死寂波动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好机会!”
林风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抵住巨爪的右拳猛然一震,体内真实之力如同火山爆发!
“崩!”
一声闷响,那由寂灭石与枯萎肢体构成的巨爪,竟然被林风这凝聚了全部力量的一拳,硬生生震得崩开了一道裂痕!无数细小的寂灭石碎屑与枯萎组织四处飞溅!
“嗷——!!”
怪物发出了痛苦的、仿佛亿万亡魂哀嚎的嘶鸣,庞大的身躯踉跄后退,那双灰色漩涡眼眸中充满了暴怒与难以置信!
它,这片区域的死寂主宰,竟然被两个渺小的闯入者伤到了!
林风得势不饶人,与楚云汐眼神交汇,两人心意相通,同时爆发!
林风如同人形暴龙,双拳化作漫天拳影,每一拳都凝聚着粉碎性的真实之力,疯狂轰击在怪物庞大的身躯之上,将其表面的寂灭石与枯萎组织打得不断崩裂、脱落!
楚云汐则游走外围,永恒意境时而化作冰封锁链束缚怪物的动作,时而凝聚永恒之矛,精准地刺向其力量运转的核心节点,不断削弱、干扰着它的死寂法则!
两人的配合妙到毫巅,一个主攻,一个控场,将力量与技巧发挥到了极致!那庞大的死寂怪物空有恐怖的力量和位格,却在两人默契无比的攻势下,显得束手束脚,庞大的身躯上不断增添着新的伤痕,气息也开始逐渐衰落。
然而,作为枯萎回廊死寂法则的具象,这怪物的生命力顽强得超乎想象。即便身躯被打得千疮百孔,它依旧疯狂地发动反击,喷吐出足以腐蚀真实之躯的灰色吐息,挥动利爪撕裂空间,甚至引动整个石窟的衰败力量压制两人。
战斗陷入了惨烈的消耗战。
林风的真实之躯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被死寂气息侵蚀的灰败痕迹,楚云汐的永恒意境也消耗巨大,脸色苍白。但那怪物也不好受,庞大的身躯缩水了近三分之一,气息萎靡,那双灰色漩涡眼眸中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不能拖下去了!这鬼地方的死寂气息在源源不断地补充它!”林风喘着粗气,传音道。
“攻击它的核心!我感觉到,所有死寂力量的源头,都在它胸口那块最大的寂灭石中!”楚云汐指向怪物胸口处一块比其他寂灭石更加深邃、更加庞大的漆黑晶石。
“一击决胜负!”
林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不再保留,灵魂深处那异变的起源道种与“海砂”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共鸣、燃烧!一股超越了单纯“真实之力”、仿佛触及了某种“存在”本源的、更加古老而强大的气息,开始从他体内苏醒!
他双手缓缓虚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甚至包括他与楚云汐之间那无形的羁绊,与源初意识的连接,尽数汇聚,在他胸前凝聚成了一枚……不断坍缩、闪烁着混沌与永恒交织光芒的……微小“奇点”!
这一击,将抽干他所有的力量!
那死寂怪物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了最后的、疯狂的咆哮,调动起整片枯萎回廊残余的死寂力量,在胸前凝聚成了一面厚重无比、仿佛能隔绝一切存在的……寂灭之盾!
“终结……还是……新生……”
林风喃喃低语,将胸前那枚蕴含着恐怖能量的“奇点”,猛地……推了出去!
“奇点”无声无息地飞出,速度看似缓慢,却仿佛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瞬间便撞在了那面寂灭之盾上!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有一种……仿佛宇宙归寂、万物重启般的……绝对寂静。
“奇点”与寂灭之盾接触的地方,空间、时间、能量、法则……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向内坍缩、湮灭,化为最原始的“无”!
那面凝聚了整片枯萎回廊死寂力量的巨盾,在这绝对的“归无”之力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
“奇点”去势不减,直接没入了怪物胸口那块最大的寂灭石之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
怪物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那双灰色漩涡眼眸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它胸口那块最大的寂灭石,从内部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散发着混沌与永恒气息的裂纹!
“咔嚓……咔嚓嚓……”
裂纹迅速蔓延至怪物全身。
随后,在一声轻微得仿佛叹息的破碎声中,这头强大的死寂守护者,连同它胸口那块核心寂灭石,一同……化为了漫天飘散的、最精纯的死寂本源能量,缓缓融入了周围的灰色光沙之中。
战斗,结束了。
林风脱力般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浑身都被汗水浸透,真实之躯光芒黯淡,显然消耗到了极限。楚云汐也虚弱地靠在一旁的石壁上,冰蓝长发有些散乱。
但两人的眼神,却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然而,就在那漫天飘散的死寂本源能量即将彻底消散之时,异变再生!
那块最大的、已经破碎的寂灭石核心处,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乳白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亮了起来!
那光芒,温暖、纯净、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创造之意,与周围死寂的环境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紧接着,在那乳白色光芒中,一个模糊的、蜷缩着的……女性身影的轮廓,缓缓浮现!
她仿佛沉睡了万古,此刻,因为守护者的死亡与寂灭石的破碎,而……显现出了一丝痕迹!
林风和楚云汐同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乳白色光芒中若隐若现的身影!
这死寂的源头,寂灭石的核心之中……竟然……封印着一个……生命?!
而与此同时,林风灵魂深处那异变的起源道种,如同遇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到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共鸣与悸动!
一个微弱到极致、却带着无尽悲伤与疲惫的意念,如同跨越了万古轮回,悄然传入林风的脑海:
“终于……等到你了……”
“我的……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