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沙哑的意念,如同来自远古的战鼓,敲打在林风的灵魂之上。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尽的沧桑、不屈的战意,以及一丝深藏的痛苦与迷茫。
“天……是否……已……倾覆……”
这简短的问题,却重若万钧。林风能感受到这尊自称“刑”的巨人残魂中,那执拗的、跨越了无尽岁月的等待与期盼。
他沉默了片刻,以意念回应,声音沉重:“前辈,战争……早已结束。源初之海……母亲她……为了阻止‘第一因’,已然陨落。天……未曾倾覆,但它……疯了。”
他将从“母亲叹息”和零式那里得知的关于终末之战和现状的信息,简要地传递了过去。
“……”
石质巨人胸腔内,那由断矛引发的心跳余响,骤然停歇了一瞬。紧接着,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悲怆与暴怒的意念,如同沉寂万古的火山,轰然爆发!
“吼——!!!”
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整个遗忘坟场规则的无声咆哮!以巨人为中心,灰色的尘埃如同海啸般被排开,周围悬浮的残骸剧烈震荡、崩碎!插在他胸口的青铜断矛发出刺耳的嗡鸣,锈迹斑斑的矛身上亮起无数细密的暗红色纹路,疯狂地压制着这股即将失控的残魂意志!
林风和楚云汐即便有【存在锚点】护身,依旧被这股纯粹的意志风暴冲击得灵魂摇曳,如同狂涛中的小舟,险些心神失守!
“母亲……陨落……天道……疯魔……”刑的意念变得极其不稳定,充满了毁灭性的疯狂,“那我们……伐天……的意义……何在?!吾等……血染星骸……万族……凋零……只为……此等……结局?!不甘!吾……不甘啊——!”
那青铜断矛震颤得越发剧烈,暗红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灼烧着巨人的石质心脏,试图将这复苏的疯狂意志再次镇压、磨灭!
“前辈!冷静!”林风强忍着灵魂的刺痛,将自身那融合了“母亲叹息”的创造气息全力释放,如同一点微弱的灯塔,试图照亮刑那陷入狂暴的残魂,“母亲虽陨,但火种未绝!希望犹存!我等后来者,仍在抗争!”
或许是那熟悉的源初气息起到了作用,或许是“火种”与“希望”的字眼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执念,刑那狂暴的意念稍稍平复了一丝,但那滔天的恨意与不甘却愈发凝练。
“后来者……林风……”刑的意念死死锁定了他,“你……很好……身负母亲遗泽……走出……不同之路……或许……你……真能……做到……吾等……未竟之事……”
他的意念开始变得断断续续,似乎与青铜断矛的对抗消耗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力量。
“时间……不多……”
“接受……吾之……‘战魂烙印’……”
“承载……吾之……记忆……”
“看清……那天……之面目……”
“然后……替吾……伐了这片……虚伪之天!”
话音未落,一点极度凝练、蕴含着不屈战意、破灭法则与部分残缺记忆信息的暗金色光芒,猛地从那石质巨人的眉心飞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没入了林风的眉心!
“轰——!”
林风只觉得脑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星辰!无数破碎而浩大的画面伴随着磅礴的战意冲击着他的意识——
浩瀚无垠的星空中,万千种族组成的庞大军团,追随在一些气息与刑相近的擎天巨人身后,向着一片笼罩一切、由无数冰冷秩序链条构成的“天幕”发起决死的冲锋!光芒对撞,法则崩坏,星辰如同烟花般湮灭!那是“伐天之战”的零星片段!
他看到了“天幕”之后,若隐若现的、并非单一意志,而更像是一个由无数冰冷计算单元构成的庞大网络集合体——那就是“第一因”或者说“天道”的部分真容!
他看到了刑在战场上咆哮,石拳轰碎星辰,与一些强大的秩序化身激战,最终被一道跨越时空袭来的青铜矛影贯穿心脏,坠落于此……
他还看到了一些更加隐秘、更加令人心悸的画面——在战场的最边缘,在那连“天”与“伐天者”都似乎未曾注意到的维度缝隙中,仿佛有一双……带着玩味笑意的眼睛,在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如同观看一场戏剧!
“观测者”!或者说……“编剧”!祂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存在?!祂并非“第一因”的一部分,而是一个更超然、更古老的存在?!
庞大的信息流和战意冲击让林风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但他死死支撑着,灵魂深处的创造碎片与真实之核在“战魂烙印”的刺激下疯狂运转,竭力吸收、融合着这些宝贵无比的信息与力量!
【叮!获得远古战魂“刑”的传承烙印!】
【获得残缺战技:“破界拳”(需海量能量及战意驱动)!】
【获得特殊状态:“刑天之志”(不屈战意提升,对秩序类法则抗性小幅增加)!】
【获得关键记忆碎片:“伐天之战”影像、“第一因”部分结构信息、“观测者”存在痕迹!】
【“根源协议”解析中……信息库大幅更新……“信息编织”能力获得“战意”属性附加……】
系统的提示音急促响起,标志着林风正在经历一场惊人的蜕变!
而那石质巨人在送出烙印后,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下去。胸口的心跳余响也微不可闻。那青铜断矛似乎也完成了使命,暗红纹路渐渐隐去,恢复了那锈迹斑斑的死寂模样。
“后来者……记住……”
“天……并非……唯一之敌……”
“那双……眼睛……才是……最深之……恐怖……”
“带着……吾之……意志……”
“活下去……战下去……”
刑的最后一道意念,如同叹息般消散。
巨人尸骸彻底失去了所有活性,变成了一具真正的、毫无生机的巨大雕像,唯有那柄青铜断矛,依旧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惨烈战争的余韵。
林风缓缓睁开双眼,左眼之中除了混沌与创造,更多了一丝破灭一切的凌厉战意!他身上的气息虽然因为消耗巨大而依旧虚弱,但那股内在的锋芒,却比之前更加慑人!
“你怎么样?”楚云汐关切地问道,她能感觉到林风身上发生的变化。
“我没事。”林风摇了摇头,目光再次落在那青铜断矛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走上前,伸出手,试图去触碰那柄葬送了远古战神刑的凶兵。
当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冰冷的矛身时——
“嗡!”
断矛微微一颤,一股信息流自动涌入他的脑海,并非传承,而是一段关于它自身来历的简短信息碎片:
【“戮天矛”(残),乃集万族怨念与破法金石所铸,专为‘伐天’而生。饮‘天道之血’,亦遭‘天道’诅咒。非大毅力、大因果者不可掌。触之,必承‘伐天’之因果业力,为‘天’所嫉。】
为天所嫉!
林风的手停在半空,眼神闪烁。这柄矛,是双刃剑。掌握它,或许能获得弑神伐天的力量,但也意味着将彻底站在“第一因”的对立面,承受其最疯狂的针对。
但事到如今,他还有退路吗?
从他被规则之眼追杀,到被观测者当成玩具,再到如今承载了刑的伐天遗志……他早已身处漩涡中心,退无可退!
他眼中厉色一闪,不再犹豫,一把紧紧握住了那锈迹斑斑的矛杆!
“嗤——!”
一股灼热中带着极致冰寒的气息瞬间顺着手臂涌入他全身!仿佛有无数充满了怨恨与战意的嘶吼在他灵魂中炸响!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冥冥之中,一道充满了极致恶意与冰冷的“目光”,穿透了无数空间阻隔,再次锁定了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贴近!
“第一因”的诅咒……生效了!
但他紧握着戮天矛,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破灭之力与刑残留的战意,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升起一股逆天而行的豪情与决绝!
他猛地将断矛从刑的胸口拔出!
“锵——!”
如同龙吟般的金属颤音响彻坟场!失去了断矛的镇压,刑那庞大的石质身躯,开始从心脏部位缓缓化作飞灰,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归于寂灭。
林风手持断矛,感受着其上传来的沉重与力量,目光仿佛穿透了这片遗忘之地,望向了那冥冥中锁定他的冰冷“天意”。
然而,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结合刚刚获得的关于“观测者”在伐天之战时期就存在的记忆碎片,以及自身【信息编织】能力的提升,一个更加大胆、更加疯狂的念头涌现出来!
既然“观测者”喜欢看戏,喜欢安排剧本……
那么,他何不利用这柄承载着“伐天”因果的戮天矛,以及刚刚获得的“战意”属性,主动……为自己“编织”一段足以引起祂兴趣的、全新的“故事背景”?
比如,一个继承了远古战神刑之遗志,手握戮天凶兵,誓要斩破疯天的……复仇者的形象?
他要利用信息权柄,主动向那位“编剧”,投递一份……全新的“角色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