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林风和楚云汐利用这短暂的间隙,全力巩固着刚刚凝聚的真实之核,并借助剩余的“凝实之尘”进一步锤炼真实之躯。林风体内那枚混沌色的真实之核已稳固下来,缓缓旋转间,自行吞吐着周围灰色光沙中蕴含的“真实”物质,使得他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缓慢增长,对“真实”权柄的运用也越发得心应手。
三天后的清晨,两人准时抵达了漂流城西北方向的“断崖沙漩”。
这里并非真正的悬崖,而是一片极其广阔、灰色光沙如同巨大漩涡般缓缓向内塌陷、流淌的奇异区域。沙漩的边缘,空间极不稳定,时而可见扭曲的裂隙一闪而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与混乱波动。这里已是漂流城公认的危险区域边界,平日罕有人至。
此刻,沙漩边缘已聚集了十余道身影。
为首的是三名与墨同样身着古朴白袍、气息渊深如海的“守墓人”。除了墨依旧笼罩在兜帽阴影中,看不清面容外,另外两人,一者是一位面容慈和、手持一根枯木手杖的老者,另一者则是一位身材高挑、面容冷峻、背负一柄石刻巨剑的女子。他们周身散发的“真实”波动,远比林风更加厚重、古老,显然都是在此道浸淫已久的强者。
除了三位守墓人,还有七八名形态各异的“同行者”。有身披鳞甲、头生独角的异族壮汉;有完全由元素能量构成、不断变换形态的灵体生命;甚至还有一个驾驶着简陋但覆盖着厚厚锈蚀装甲、不断发出哐当声响的金属傀儡的侏儒工程师。这些身影气息强弱不一,但至少都凝聚了真实之核,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渴望与警惕。
林风和楚云汐的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毕竟,能以如此速度凝聚真实之核,并在之前闹出不小动静的“新人”,想不引人注意都难。那冷峻的守墓人女子淡淡地扫了林风一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而那慈和老者则对着他和楚云汐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墨没有任何表示,仿佛与林风素不相识。
“时辰已到。”手持枯木手杖的老者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老朽青木,这位是石姬。”他介绍了自己和那冷峻女子,“此次心渊之行,由我三人引领。心渊之内,危机四伏,法则混乱,即便是我等,亦不敢言能护得所有人周全。望诸位紧随队伍,谨守心神,莫要擅自行动,否则……生死自负。”
他的话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皆默默点头。
“开启通道吧。”石姬言简意赅,她背后的石刻巨剑微微震动,散发出沉重如山的波动。
墨没有说话,只是与其他两位守墓人同时上前一步,呈三角之势站立。三人身上同时腾起一股玄奥的、仿佛与脚下沉眠之海同源同根的古老气息!青木老者将枯木手杖顿于虚空,杖尖荡漾开翠绿色的波纹,所过之处,狂暴的沙漩竟暂时变得温顺;石姬背后的巨剑无声出鞘三寸,一股斩断混乱、稳固秩序的剑意弥漫开来;而墨则伸出苍白的手指,在虚空中勾勒出几个难以理解的符文,符文落下,前方的沙漩中心,空间开始剧烈扭曲、拉伸!
“开!”
三人齐声低喝!
嗡——!
一道狭长的、内部充斥着更加深邃黑暗与混乱色彩的空间裂隙,硬生生在沙漩中心被撕裂开来!裂隙边缘不断扭曲,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隐隐能听到其中传来无数怨念的嘶嚎与法则崩坏的巨响!
那就是通往“心渊”的入口!
“走!”
青木老者低喝一声,率先化作一道流光射入裂隙。石姬、墨紧随其后。
其他同行者不敢怠慢,纷纷各展手段,化作各色光华投入裂隙。那驾驶金属傀儡的侏儒工程师,其傀儡背后猛地喷出粗大的蓝色火焰,推动着笨重的身躯,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也一头扎了进去。
林风与楚云汐对视一眼,周身真实之力涌动,化作一道灰白交织的流光,并肩冲入了那令人心悸的裂隙之中!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冰冷的死亡幕布。
短暂的失重与眩晕之后,眼前的景象豁然改变。
不再是无穷无尽的灰色沙海,而是一片……光怪陆离、破碎不堪的……世界残骸!
天空是支离破碎的,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紫色与污浊的昏黄色交织的色彩,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巨大的、如同腐烂伤口般的空间裂痕,不断滴落着扭曲的法则碎片与混乱的能量流。大地并非沙海,而是由无数断裂的山脉、干涸的海洋、崩塌的宫殿、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巨大生物骸骨,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方式强行拼接、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无边无际、充满绝望与死寂的……废墟!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衰败、怨念与混乱法则气息,比枯萎回廊强烈百倍!甚至连真实之躯在这里都感到了沉重的压力,仿佛每呼吸一口,都在吸入足以侵蚀存在的毒药。
这里,就是心渊!沉眠之海的坟场,万界残骸的归处!
“紧守心神!此地法则混乱,怨念滔天,极易侵蚀灵智!”青木老者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带着一股清心凝神的奇异力量。
队伍小心翼翼地在这片巨大的废墟中前行。脚下是松软而粘稠的、仿佛由无数尘埃与怨念凝结的“土壤”,踩上去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四周寂静得可怕,但那寂静之下,仿佛隐藏着无数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在暗中窥伺。
不时可以看到一些扭曲的、由纯粹怨念与混乱法则构成的“渊灵”在废墟间游荡,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如同飘荡的鬼火,散发出令人不适的精神污染。队伍尽量避开它们,实在避不开的,则由三位守墓人出手,以雷霆手段迅速净化,避免引来更多麻烦。
林风感受着这片天地间弥漫的极致死寂与混乱,灵魂深处那枚创造碎片传来的悸动越发明显,仿佛在指引着某个方向。他体内的真实之核也在微微震动,与这片残破天地间某种更深层次的“真实”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跟紧,前方是‘叹息峡谷’,穿过那里,才算真正进入心渊内层。”石姬冷冽的声音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无比、仿佛将整个废墟世界都劈开的黑暗峡谷。峡谷两侧是光滑如镜、高不见顶的峭壁,峭壁材质非石非金,隐隐泛着金属光泽,其上布满了无数扭曲的、仿佛痛苦人脸般的天然纹路。峡谷之中,漆黑一片,只有令人灵魂冻结的阴风呼啸而出,风中夹杂着仿佛亿万生灵临终前的叹息与哀嚎,正是“叹息之风”!
仅仅是靠近峡谷入口,那无形的精神冲击就让几位实力稍弱的同行者脸色发白,不得不全力运转真实之力抵抗。
“这鬼地方……”那独角壮汉低声咒骂了一句,紧了紧手中的战斧。
三位守墓人没有停顿,率先踏入峡谷。一层柔和而坚韧的联合屏障自他们身上展开,将大部分叹息之风抵挡在外。众人连忙跟上,挤在屏障之内,艰难前行。
峡谷内部,能见度极低,神识也被极大压制。只有守墓人屏障散发的微光,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两侧峭壁上那些人脸纹路,在光芒照射下,仿佛活了过来一般,蠕动着,发出无声的哀嚎,更加剧了精神的压力。
突然!
“轰隆隆——!!”
前方黑暗中,传来巨大的轰鸣,整个峡谷都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或者……正在靠近!
“小心!是‘巡界石傀’!”青木老者声音凝重。
话音刚落,前方的黑暗中,猛地亮起了两盏如同小型血色月亮般的……巨大眼眸!紧接着,一个庞大到几乎塞满了整个峡谷通道的、完全由无数破碎世界残骸与怨念凝结而成的……石头巨人,迈着地动山摇的步伐,缓缓从黑暗中显露出它那狰狞的身形!
它发出无声的咆哮,携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如同一座移动的山脉,朝着渺小的队伍……狠狠撞来!
真正的危机,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