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股票抵押3
张约翰顿了顿，目光在顾沉舟平静的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评估他的反应，然后才清晰地说出那个数字：“风控部门综合评估后的建议质押率，是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
这个数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瞬间在李峥、唐愚等人心中激起波澜。李峥的眉头下意识地皱紧，唐愚的手指在笔记本边缘轻轻敲击了一下。
这意味着，顾沉舟手中价值六亿美金的苹果股票，汇丰只愿意贷出三亿美金，虽然这个资金也够了，但是行情难得，能多一些本金，也能多赚一点，国内的项目资金也能多一份保障。
胡晓娥立刻敏锐地捕捉到张约翰话语中的关键点——“初始质押率”和“建议”。她不动声色地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轻轻推到了顾沉舟手边，正是苹果公司近三年强劲的财务报表和华尔街主流投行的持续看涨分析报告。
顾沉舟没有立刻去看胡晓娥递来的文件，而是微微向后靠了靠，手指在光洁的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叩击了两下，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声响。
他的目光沉稳地迎上张约翰的视线，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张生，”顾沉舟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百分之五十的质押率，对于一支过去一年股价翻倍、核心业务持续爆发、且被多家顶级机构一致评为‘强烈买入’的科技龙头股来说，似乎……过于保守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张约翰身后几位神情专注的经理，继续说道：“汇丰的风控严谨，我深表认同。但风控的精髓在于精确评估风险与价值的平衡，而非一味地压低杠杆。苹果公司的业绩增长势头、行业垄断地位以及未来的创新潜力，这些核心价值点，我相信贵行的分析报告里一定比我们更详尽。百分之五十的质押率，显然未能充分反映这份价值。”
张约翰脸上的标准笑容淡了些许，他双手交握，身体更向前倾了一些，显示出谈判进入实质阶段的认真态度。
“顾生，我们理解您对苹果公司价值的信心。但市场瞬息万变，科技股尤其敏感。您这笔贷款的最终用途指向铜期货市场，这本身又叠加了一层大宗商品周期的风险。风控模型必须将这种叠加风险纳入考量。百分之五十，是基于当前市场环境和标的物特性，我们能给出的最稳健方案。”
“叠加风险？”
顾沉舟轻轻重复了一句，随即摇了摇头，“张生，风险需要分层管理。苹果股票本身的风险，和铜期货操作的风险，是完全不同的维度。汇丰的贷款，抵押物是苹果股票，第一还款来源也是苹果股票的价值本身。只要抵押物足值、流动性良好，其价值不应因借款人后续的资金用途而被打折扣。这是基本的信贷逻辑。”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况且，铜期货市场并非如外界想象般充满不可控风险。我们有详尽的套保策略和严格的风控预案。胡经理？”
胡晓娥立刻会意，迅速从文件夹中抽出另一份文件，双手递给张约翰：“张总，这是我们针对此次铜期货投资的详细风险评估报告和资金管理方案，其中包含了多种极端市场情境下的对冲策略和止损机制。请过目。”
张约翰接过文件，快速翻看了几页，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报告的专业性和完备性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期。他身后的几位经理也交换了一下眼神。
顾沉舟捕捉到了对方神情中细微的变化，语气放缓，但依旧坚定：“汇丰是全球顶级的金融机构，我相信你们的判断力。百分之五十的质押率，不仅低估了苹果的价值，也低估了我们对风险的管理能力。”
“我们期望的六成质押率，并非信口开河，而是基于对抵押物价值的充分认知和对自身操作能力的信心。如果汇丰坚持这个初始评估，恐怕……我们需要重新评估这笔融资合作的可行性。”
最后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笑话，汇丰的确是大银行，但是在香港，有的是银行，以自己手里苹果公司的股票价值，有的是愿意合作的银行。
之所以找上汇丰，不过是对方金融正规，风险小，并且后续的伦敦铜期货操作，利用对方的渠道进入，也会方便一些。
张约翰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顾沉舟最后那句轻描淡写的“重新评估合作可行性”，分量极重。他当然清楚苹果股票作为抵押物的抢手程度，更明白顾沉舟背后的潜台词——香港，乃至国际金融市场，并非只有汇丰一家可选。
顾沉舟的底气，不仅来自苹果股票本身的硬实力，更来自这份从容不迫、随时可以抽身的态度。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扫过胡晓娥递上的那份详尽到近乎苛刻的风控报告。纸张边缘被手指捏得微微发皱，显示出他内心的权衡。
报告的专业程度确实远超预期，里面列出的对冲策略和止损机制，严密得几乎像一份军事行动预案，这绝非普通投机客的手笔。
顾沉舟看对方的表情，心中想笑，这份计划的确是找专业的操盘团队制定出来的。
但是顾沉舟根本就不可能使用，因为他之所以要参与这次得伦敦铜期货行情，是因为他知道从下个月开始，国际铜期货的价格，会飞涨一倍。
从6000美金一吨，涨到美金一吨。
也就是说他炒期货，靠的是穿越带来的先知，而不是什么专业团队的计划，这不过是用来迷惑外人障眼法而已。
张约翰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洁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频率越来越快。顾沉舟这番话，软中带硬，既有对抵押物价值的清晰阐述，又点明了信贷逻辑的核心，更直接抛出了“另寻他处”的底牌。
那份详尽的风控报告，更是堵住了他们以“后续用途风险过高”为由压价的最后一条路。
他身后的几位经理，表情也愈发严肃。会议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以及窗外维多利亚港船只偶尔传来的汽笛声，衬得室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几秒钟的沉默，像被拉长了许多。张约翰终于松开了交握的双手，身体向后靠回椅背，脸上重新挂起职业化的笑容，只是这次，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实的考量。
“顾生，”他开口，语气明显比刚才慎重了许多，“您对苹果公司价值的信心和对自身风控能力的阐述，非常有说服力。这份报告，”
他扬了扬胡晓娥递过来的那份文件，“确实体现了极高的专业性。”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顾沉舟平静无波的脸，以及他身后李峥、唐愚紧绷的神情，胡晓娥则保持着职业性的专注，随时准备应对。
“这样，”张约翰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百分之五十，确实是我们风控模型基于当前标准参数给出的初始建议。但正如顾生所言，苹果公司的表现和市场预期都远超一般标的。您的团队展现出的专业性，也值得额外的信任。”
他微微前倾，释放出谈判的信号：“我需要一点时间，和我们的信贷委员会以及风控总监再做一次紧急沟通。将您提供的补充资料和阐述的核心观点，特别是关于抵押物价值独立性和后续风控能力的部分，进行重点汇报。我相信，基于这些强有力的补充信息，质押率是有向上调整空间的。您看，能否给我们……嗯，大约一个小时？”
顾沉舟笑了，“当然可以，张生。”顾沉舟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汇丰的专业和效率，我向来信任。一个小时，我们就在这里等您的好消息。”
他微微颔首，语气轻松地补充道：“希望我们能达成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合作方案。毕竟，香港的金融圈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未来的合作机会还有很多。”
张约翰立刻站起身，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不少：“感谢顾生的理解和信任！请几位稍坐片刻，茶点马上送来。我这就去沟通。”
他快步走出会议室，留下几位助理经理作陪。厚重的木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李峥和唐愚同时暗暗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胡晓娥则迅速整理好桌面散落的文件，恢复了标准的坐姿，眼神锐利地扫过对面的助理经理们，保持着无声的威慑。
顾沉舟端起助理刚刚奉上的骨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温热的红茶。
一个小时后，张约翰准时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明显轻松了许多的笑容，甚至比离开时更热情了几分。
“顾生，久等了！”他快步走回顾沉舟对面坐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经过我们内部紧急磋商，并重新评估了顾生团队提供的专业资料和阐述的核心价值点，特别是考虑到苹果股票本身的卓越表现和贵方展现出的强大风控能力……”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沉舟。
“……我们最终决定，将本次贷款的质押率，提升至百分之五十五！”
百分之五十五！比最初的百分之五十提高了五个点！
这意味着顾沉舟价值六亿美金的苹果股票，可以从汇丰贷出三亿三千万美金！
李峥和唐愚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虽然离六成还有一点差距，但这已经是巨大的突破！
张约翰继续道：“这是我们基于当前市场环境和贵方提供的充分信息，所能给出的最具诚意的条件了。这百分之五十五，已经突破了我们对科技股抵押的常规上限，充分体现了汇丰对顾生您这位重要合作伙伴的重视和信任。不知顾生意下如何？”
顾沉舟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带着满意和些许恰到好处惊喜的笑容。他站起身，隔着宽大的桃花心木会议桌，向张约翰伸出手。
“张生，汇丰的魄力和效率，果然名不虚传。”顾沉舟的声音沉稳有力，“百分之五十五，这是一个公平且体现双方互信的数字。我们接受这个条件。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张约翰也立刻起身，紧紧握住顾沉舟的手，用力地上下晃了晃。
他身后的助理经理们也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会议室里刚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交易达成的轻松与对未来合作的期许。
“胡经理，后续的具体文件签署和资金划拨流程，就辛苦你和汇丰的同事们对接了。”顾沉舟转头吩咐道。
“明白，顾总。请张总放心，我们会全力配合。”胡晓娥立刻应声，展现出极高的职业素养。
张约翰笑容满面：“太好了！我们这边也会安排最专业的团队，确保一切流程高效顺畅。顾生，预祝我们这次合作圆满成功，也预祝顾生在国际铜期货市场上，旗开得胜！”
“承张生吉言。”顾沉舟含笑点头。
搞定汇丰的贷款，顾沉舟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自己账户上还有一亿多美金，加上从汇丰带出来的三点三亿，加在一起，已经有五亿美金了。
这个资金在国际铜期货的市场上不大不小，勉强够用了。
顾沉舟走出汇丰银行总部大楼时，维多利亚港的海风带着一丝咸涩扑面而来。
“顾总，资金三天内可以到账。”胡晓娥快步跟上，高跟鞋敲击着人行道的地砖，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
“按计划，我们需要立刻启动与伦敦金属交易所（LmE）会员经纪商的筛选和开户流程。另外，您之前提到的核心操盘团队，已经抵达香港，随时可以开会。”
“嗯，通知他们，下午三点，半岛酒店会议室。另外，老胡！”他侧过头，声音低沉了几分，“把我们那份‘专业’的风控计划书，核心部分摘要出来，下午一并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