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神树的叶片上凝结成珠,顺着叶脉缓缓滑落,“嘀嗒”一声落在石桌上,惊醒了趴在旁边熟睡的小满。她揉了揉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汽,抬头就看到林砚正靠在兽皮上,安静地看着她,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林队,你醒啦!”小满瞬间清醒,连忙坐直身子,伸手探了探林砚的额头,“不热了,太好了!”她的指尖带着晨露的微凉,触碰到林砚皮肤时,两人都下意识地顿了顿。
林砚笑着点头,声音比昨日清亮了些:“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她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雏菊帕子,淡青色的棉线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你绣的帕子,我一直戴着。”
小满的脸颊微微发烫,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喜欢就好,我……我再给你绣个荷包吧,放草药或者神树树脂都方便。”
“好啊。”林砚应着,目光扫过院子,苏婉正和周老站在石桌旁,低声交谈着什么,石桌上摊着几张泛黄的兽皮,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她扶着兽皮慢慢起身,肩膀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却已不似昨日那般钻心。小满连忙上前扶住她:“慢点,别用力。”
走到石桌旁,林砚才看清兽皮上的符文——与陨铁核心表面的纹路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些诡异的扭曲,像是被混沌之气侵蚀过。“这是……”
“是从玄黎的尸体上搜出来的。”苏婉拿起一张兽皮,指尖拂过上面的符文,眼神凝重,“玄黎虽然被净化,但他怀里藏着这些符纸,上面的符文混合了玄鸮术和混沌术,像是某种召唤仪式的残片。”
周老也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古籍,翻开其中一页:“你看,古籍记载,玄鸮有‘血祭召唤’之术,需要陨铁、混沌之气和活人的鲜血,才能召唤出玄鸮的残魂。这些符纸,应该就是召唤仪式的一部分。”
林砚的心沉了沉,玄黎已经死了,却还留下这样的隐患。“他为什么要准备这些?难道他早就计划召唤玄鸮残魂?”
“或许不止是他。”苏婉的目光落在符纸的一角,那里有一个细小的银色鸮鸟印记,与之前遇到的内堂成员徽章一模一样,“这印记是玄鸮会内堂的专属标记,说明这些符纸,很可能是内堂交给玄黎的,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只是陨铁碎片,而是彻底唤醒玄鸮。”
小满听得心里发紧,握紧了手里的地质锤:“那……那他们还会来吗?”
“大概率会。”姜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从陨铁坑方向回来,身上还沾着些尘土,“我们加固陨铁坑时,发现坑底有新的脚印,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三尾玄狐的,像是……有人在我们离开后,偷偷去过坑底。”
众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有人偷偷潜入陨铁坑,必然是冲着陨铁核心或者残留的混沌之气来的,而能避开部落的警戒,大概率是玄鸮会的内堂成员。
“看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苏婉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林砚,“陨铁碎片和三器都在我们手里,玄鸮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抢。”
林砚沉默着,目光扫过部落里忙碌的族人——有的在晾晒草药,有的在修补房屋,还有的在教孩子们使用石矛,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安宁,却不知危险已悄然逼近。
“我们必须转移。”林砚的声音坚定,“把陨铁碎片和三器带走,去一个玄鸮会找不到的地方。”
“去哪里?”姜垣问道,部落在这里扎根多年,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要转移谈何容易。
“梅院。”林砚脱口而出,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梅院的模样——青石板铺成的院子,花架上的牵牛花,廊下的织布机,还有王大娘熬的小米粥,周老翻晒的麦种,那里温暖、安宁,还有天然的隐蔽性,是绝佳的藏身之处。
苏婉也点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同:“梅院地处黑石山外围的山谷,地势隐蔽,还有神树的气息能压制混沌之气,确实是个好地方。”
“可是部落的族人太多了,转移起来很麻烦,而且容易被玄鸮会的人发现。”姜垣有些顾虑,部落里有老有少,还有很多受伤的族人,长途跋涉风险太大。
“可以兵分两路。”林砚思索着,“一部分族人留在部落,假装一切如常,迷惑玄鸮会的人;另一部分族人,跟着我们带着三器和陨铁碎片,悄悄转移到梅院。”
“我留下。”姜垣立刻说道,“我对部落的地形最熟悉,能带着族人应对突发情况。姜瑶,你跟着苏姑娘和林队走,用神树的力量保护他们。”
姜瑶点点头,眼神坚定:“放心吧,哥哥,我会保护好苏阿姨和林队的。”
“我也留下!”小满突然开口,眼神里满是认真,“我可以帮着照顾伤员,传递消息,还能……还能用地质锤牵制敌人。”
林砚看着小满,心里一暖,却也有些担忧:“留下太危险了,玄鸮会的人很狡猾,你……”
“林队,我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你时刻保护的小姑娘了。”小满打断她,握紧了手里的地质锤,“我能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好族人。而且,梅院有周爷爷和王大娘,他们能照顾好你和苏阿姨,我留在这里,才能让你们更安心地转移。”
苏婉看着小满眼里的坚定,心里满是欣慰。这孩子,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担当。“好,那你留下,但一定要答应我,凡事听姜垣的指挥,不许擅自行动。”
“我答应你!”小满用力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众人开始秘密准备转移。王大娘和周老提前返回梅院,清理院子,准备食宿,还在周围布置了神树枝条,加强隐蔽。姜垣则带着族人,假装正常生活,暗地里加固防线,留意周围的动静。
苏婉和林砚则整理三器和陨铁碎片,将玄光镜的三块碎片用兽皮包裹好,凤翎玉依旧戴在林砚胸前,玄鸮石和陨铁碎片则放在一个密封的陶瓮里,外面裹着神树树脂,防止混沌之气泄漏。
出发前夜,部落里一片安静,只有零星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小满提着一盏油灯,来到林砚的房间。
“林队,我来给你送点东西。”小满走进来,将手里的布包递给林砚。
林砚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小小的荷包,淡青色的布料,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雏菊,和腰间的帕子是同一种花色。荷包里装着些干燥的神树树脂,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是我连夜绣的,你带着,神树树脂能驱散邪气,遇到危险时或许能用上。”小满的声音有些低落,“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苏阿姨。”
林砚握紧荷包,指尖能感受到布料的柔软和小满的心意。她抬手,轻轻摸了摸小满的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们在梅院安顿好,就来接你和族人。”
“嗯!”小满用力点头,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林队,你一定要平安,我还等着给你做红糖麦饼呢。”
林砚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一酸,却还是笑着点头:“好,我等着吃你做的麦饼,要放最多的红糖。”
小满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笑容:“一定!”她转身想要离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林砚说,“对了,那个蝴蝶剑穗,你要一直带着,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我会的。”林砚握紧剑柄上的剑穗,青黑色的丝线绣着两只依偎的蝴蝶,在油灯的光芒下,泛着柔和的光。
小满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脚步有些沉重。
林砚站在窗前,看着小满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这次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她握紧手里的荷包,又摸了摸腰间的帕子,还有胸前的凤翎玉,这些带着小满心意的物件,像是给她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苏婉走进来,看到她站在窗前,轻轻叹了口气:“舍不得小满?”
“嗯。”林砚点点头,“她还太小,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我放心不下。”
“她已经不小了,有自己的想法和担当。”苏婉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在梅院安顿好,然后回来接他们,让所有人都能团聚。”
林砚点点头,转头看向苏婉,眼神坚定:“母亲,我们一定会的。”
夜色渐深,部落里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远处的黑石山,在夜色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沉默而神秘。林砚知道,明天的转移之路,必然充满危险,但她无所畏惧。为了小满,为了族人,为了守护好三器和陨铁碎片,她必须勇敢地走下去。
她躺在床上,将荷包放在枕边,又将凤翎玉握在手心。荷包的清香、凤翎玉的温润,还有剑穗上蝴蝶的触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心里安定了些。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又回到了梅院,晨光洒在青石板上,牵牛花在风中摇曳,小满坐在廊下绣帕子,王大娘在灶房熬着小米粥,周老在翻晒麦种,一切都那么温暖、安宁。
她知道,那不是梦,而是她终将守护的未来。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林砚、苏婉和姜瑶就带着陨铁碎片和三器,悄悄离开了部落。姜垣和小满站在部落门口,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久久没有离去。
小满握紧了手里的地质锤,心里暗暗发誓:林队,苏阿姨,你们一定要平安抵达梅院,我会在这里守着部落,等着你们回来接我。
晨雾中,一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而一场新的追逐与守护,才刚刚开始。梅院的晨光,能否成为他们最后的避风港?玄鸮会的阴影,又将何时再次笼罩?一切,都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