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庆典的欢腾尚未在山谷间散尽,谷雨便踏着晨雾如约而至。细密的雨丝像无数根银线,从天际垂落,温柔地笼罩着梅院与远方的部落。神树的枝叶被雨水洗得发亮,翠绿的叶片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偶尔滴落,砸在廊下的青石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像是时光的脚步声。
小满是被雨声唤醒的。她睁开眼,窗外已是一片朦胧的绿意,牵牛花的花瓣沾着雨水,愈发显得娇嫩欲滴。身旁的竹床上空无一人,林砚早已起身。她披衣下床,走到廊下,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林砚正站在神树下,手里拿着一把竹制的扫帚,轻轻清扫着落在树下的残枝败叶。
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几缕黑发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雨中的宁静,也生怕碰落了叶片上的水珠。剑柄上的蝴蝶剑穗被雨水浸湿,沉甸甸地垂着,却依旧难掩那份灵动。
“林队,下雨呢,怎么不多睡会儿?”小满轻声说道,走到他身边,将一件蓑衣递了过去。
林砚回过头,看到她时,眼底瞬间漾起温柔的笑意,仿佛雨中的寒意都被这笑容驱散了大半。“睡不着,想着趁雨停之前,把树下清扫干净,免得积水烂了枝叶。”他接过蓑衣,却没有立刻穿上,反而先伸手替小满拢了拢衣领,“怎么不多穿点?清晨的雨凉,仔细着凉。”
“我不冷。”小满摇摇头,目光落在他被雨水打湿的衣襟上,“你快穿上蓑衣,不然要感冒的。”
林砚笑着应了,乖乖穿上蓑衣。蓑衣是王大娘用棕榈叶编织的,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穿在身上,隔绝了雨水的凉意。他继续清扫着落叶,小满便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他,偶尔帮他递过一块抹布,或是拾起一片被风吹远的叶子。
玄狐也醒了,它从屋里跑出来,却不敢贸然冲进雨里,只能蹲在廊下,对着雨中的林砚发出低低的叫声,像是在抱怨他不带自己一起玩。小满弯腰抱起它,用袖子轻轻擦干它皮毛上的露水:“乖,等雨停了,再带你去院子里玩。”
雨势渐渐大了些,细密的雨丝变成了瓢泼大雨,砸在屋顶的茅草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林砚停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廊下避雨,额前的湿发被他随意地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清亮而温柔。
“你看,这雨下得真好。”小满指着院子里的牵牛花,“雨水一浇,它们肯定会长得更旺了。部落的田地,也能喝饱水了。”
“是啊。”林砚点点头,目光扫过远处的山谷,雨雾缭绕中,部落的轮廓隐约可见,“姜垣他们肯定在忙着引水浇田,这场雨,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苏婉和王大娘也先后醒了。王大娘走进灶房,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米粥的香气。苏婉则走到廊下,看着雨中的梅院,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样的雨,最是养人,也养万物。经历了那么多,终于能安安稳稳地享受这样的雨天了。”
“是啊。”林砚深有感触地说道,“以前在现代,从来没有这样静下心来,看过一场完整的雨。在这里,才觉得,原来简单的日子,也能这么幸福。”
早饭过后,雨势渐渐小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周老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本古籍,走到石桌旁坐下,慢慢翻阅着。“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看书了。”他笑着说道,“我昨天翻到一段记载,说神树在谷雨后,会结出一种小小的灵果,吃了能滋养灵元,对小满的身体大有好处。”
“真的吗?”小满眼睛一亮,“那灵果在哪里?我们能找到吗?”
“应该就在神树的枝头,只是数量稀少,又被叶子遮挡,不容易发现。”周老指了指神树的树冠,“等雨停了,你们可以找找看。”
小满立刻来了兴致,盼着雨能快点停。林砚看着她急切的模样,笑着说道:“别急,等雨停了,我们一起找。肯定能找到的。”
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大地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清香,让人神清气爽。
小满迫不及待地拉着林砚,跑到神树下,开始寻找周老说的灵果。神树的枝叶繁茂,层层叠叠,想要在里面找到小小的灵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哪里呢?”小满仰着头,踮着脚尖,仔细地在枝叶间搜寻着,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砚也帮着一起找,他身形高大,能看到更高处的枝条。“别急,慢慢找。”他一边找,一边提醒道,“小心点,别摔着。”
玄狐也跟着凑热闹,围着神树跑来跑去,时不时抬起头,对着枝头叫几声,像是在帮忙指引方向。
找了约莫半个时辰,小满终于有了发现。“林队,你看!那里是不是!”她指着一根较高的枝条,兴奋地喊道。
林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根枝条的末端,藏在几片翠绿的叶子中间,挂着一颗小小的、通体翠绿的果子,果子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一颗小小的翡翠。“是它!就是它!”
林砚搬来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去,伸手摘下那颗灵果。灵果入手温润,带着淡淡的清香,让人闻了心旷神怡。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小满接过灵果,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脸上满是喜悦。
周老走过来,仔细看了看灵果,点点头:“没错,这就是神树灵果。赶紧吃了吧,吃的时候,运转灵元,效果会更好。”
小满点点头,走到石桌旁坐下,闭上眼睛,将灵果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小口。灵果的果肉清甜多汁,入口即化,一股纯净的灵元顺着喉咙滑下,瞬间在体内蔓延开来,滋养着她的经脉,让她浑身都感到一阵舒畅。
她按照周老说的,运转体内的灵元,与灵果的灵元相结合。很快,她就感觉到,体内的灵元变得比之前更加充盈、稳定,之前因为强行催动灵元留下的隐患,也在一点点被修复。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林砚坐在她身边,关切地问道。
小满睁开眼睛,眼底的光彩比之前更加明亮。“太好了!我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她兴奋地说道,“体内的灵元,也比之前顺畅多了!”
苏婉和王大娘也走了过来,看到小满状态大好,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神树灵果果然神奇,小满的身体,终于彻底康复了。”王大娘笑着说道。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小满坐在廊下,绣着最后一块帕子,帕子上绣的是两只蝴蝶,一只青黑,一只淡紫,正停在一朵雏菊上,相依相偎。林砚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那支蝴蝶发簪,细细地打磨着,偶尔抬头,看看小满认真的模样,嘴角便会不自觉地扬起。
玄狐趴在两人中间,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时不时打个哈欠,模样惬意极了。神树的叶子轻轻摇曳,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两人身上,洒在帕子上,洒在发簪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林队,你看,我绣好了。”小满举起帕子,笑着说道。
林砚放下发簪,接过帕子仔细看着。帕子上的两只蝴蝶栩栩如生,针脚细密,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显然是用了心的。“真好看。”他由衷地赞叹道。
“我把它送给你。”小满将帕子递给他,“以后,你就用这块帕子,不要再用之前那块旧的了。”
林砚接过帕子,入手柔软,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还有小满指尖的温度。他将帕子紧紧握在手里,心里暖融融的。“好,我会一直带在身上。”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神树的枝丫下,抬头望着枝头。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眼神显得格外认真。“小满,你过来。”
小满有些疑惑,却还是起身走了过去。“怎么了,林队?”
林砚伸出手,轻轻拉住她的手,眼神温柔而坚定:“小满,从我们相遇的那天起,我的人生就变得不一样了。以前,我只是为了完成使命而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直到遇见你,遇见大家,我才明白,我想要的,不过是和你一起,在这梅院里,守着满院的牵牛花,守着身边的亲人,过着安稳而幸福的日子。”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锦盒是用兽皮缝制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雏菊。他打开锦盒,里面放着的,是一枚用陨铁碎片打磨成的戒指,戒指的边缘,雕刻着细小的蝴蝶花纹,还镶嵌着一颗小小的、泛着绿光的神树树脂。
“这枚戒指,是我用守护你魂魄的那块陨铁碎片做的。”林砚单膝跪地,举起锦盒,仰头望着小满,眼神里满是深情与期盼,“小满,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也给不了你轰轰烈烈的誓言。但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会用我的一生,守护你,疼你,爱你,让你永远都能像现在这样,笑得这么开心。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小满彻底愣住了,她看着单膝跪地的林砚,看着他眼中的自己,看着那枚承载着深情的戒指,眼泪瞬间涌满了眼眶。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闪过——林砚在战场上为她挡下攻击的身影,在她沉睡时守在她身边的模样,在她开心时温柔的笑容,在她难过时耐心的安慰……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心里充满了感动。
她用力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却笑着说道:“我愿意!林队,我愿意做你的妻子!”
林砚脸上露出狂喜的笑容,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小满的手指上。戒指不大不小,刚好合适,泛着绿光的神树树脂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像是在见证着这一刻的幸福。
他轻轻将小满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太好了,小满,太好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惜与喜悦。
小满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怀抱,泪水哭得更凶,却也笑得更开心。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将永远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玄狐也跑了过来,围着两人欢快地转着圈,喉咙里发出喜悦的叫声。神树的叶子轻轻摇曳,像是在为他们鼓掌;牵牛花在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在为他们祝福;远处的山谷里,传来了部落族人的欢笑声,像是在为这对恋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苏婉和王大娘、周老站在廊下,看着相拥的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王大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真好,真好啊。小满这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是啊。”苏婉点点头,眼底满是欣慰,“砚儿也终于长大了,找到了值得他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梅院里,神树见证着这份深情,牵牛花承载着这份期盼,玄狐守护着这份圆满。林砚和小满相拥在神树下,感受着彼此的温度,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他们知道,未来的日子,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身边的亲人都在,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他们会在这梅院里,一起看牵牛花开花,一起听神树的叶子沙沙响,一起吃王大娘做的麦饼,一起陪着玄狐长大,一起把这简单而平凡的日子,过成最幸福的模样。
梅梢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像是一颗颗幸福的泪滴,见证着这段跨越时空的爱恋,也见证着这场烟火人间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