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港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日夜吹拂着演武场的旌旗。郑成功接下征台大将军印绶的第三日,便将福建水师的所有战船集结于厦门港,立起“驱逐红夷,收复台湾”的大旗。演武场上,两万水师精锐列成方阵,甲胄鲜明,火铳斜挎,阳光落在锃亮的枪管上,折射出冷冽的光——这是大明东南最精锐的海上力量,也是收复台湾的底气。
“东南海疆,自宋元以来便是华夏商路要冲,台湾一岛,扼守台海咽喉,今为红毛夷所占,百姓遭戮,商路被阻,此乃我大明之耻,亦是我等水师之耻!”郑成功立于高台上,声如洪钟,透过海风传至每一名士兵耳中,“今日练兵,不为虚名,只为来日渡海,直捣热兰遮,将红毛夷赶出我大明疆土!若有畏战者,立斩不赦;若有建功者,赏银封爵!”
话音落,全军高呼“收复台湾,驱逐红夷”,声浪震彻云霄,惊得港内的海鸟四散飞去。
郑成功对水师的整训,严苛到了极致。他深知,渡海作战与陆战不同,海况变幻莫测,荷兰人的夹板船船坚炮利,若水师士兵没有过硬的本领,贸然出征只会铩羽而归。他将两万水师分为海战、登陆、登舰三个营,各设统领,每日卯时起训,直至酉时方休,无一日间断。
海战营的训练,以海上射击与战船操控为核心。郑成功命工匠打造了数十艘模拟荷兰夹板船的靶船,漂泊在厦门湾的海面上。每日清晨,海战营的士兵便登上战船,在颠簸的甲板上练习线膛枪射击——士兵们需站稳脚跟,瞄准靶船上的标记,三排轮射,要求命中率不得低于六成,若连续三次不达标的,便会被调至后勤营,永不许登作战舰。战船操控的训练更是艰苦,郑成功要求舵手能在逆风、侧风等复杂海况下调整船帆,让战船精准转向;炮手则需在战船摇晃中快速装填火炮,从瞄准到击发,全程不得超过半柱香时间。为了模拟实战,他还时常命数艘战船在海上展开对抗演练,一方扮演明军,一方模仿荷兰舰队的战术,在炮声与喊杀声中磨合战术。
登陆营的士兵,多是从陆军中挑选的精锐,擅长近身肉搏与抢滩攻坚。郑成功在厦门岛的南岸仿造了台湾鹿耳门的滩涂地形,挖掘壕沟,设置鹿砦,让士兵们每日乘坐小舢板登陆,翻越障碍,攻占模拟的荷兰炮台。士兵们需扛着云梯、攻城锤,在“荷兰兵”的火铳与弓箭射击下(以空包弹和木箭代替),强行登岸,不少士兵在训练中摔得头破血流,却无一人退缩。郑成功每日都会亲临训练场,看着士兵们泥汗交加的模样,只留下一句话:“今日多流一滴汗,来日少流一滴血。”
登舰营则是针对荷兰战船的跳帮作战设立的。荷兰夹板船体型庞大,明军战船若要取胜,需近距离接舷,登舰肉搏。郑成功命人将两艘战船并排固定,模拟接舷场景,士兵们手持腰刀、长矛,还有特制的钩镰枪,练习跳上“敌船”,清理甲板。他还特意从广东调来擅长投掷手榴弹的士兵,教授登舰营士兵如何精准投掷手榴弹,炸穿荷兰战船的甲板,杀伤舱内敌人。
除了士兵的训练,战船的改良更是重中之重。郑成功召集福建最顶尖的造船工匠,齐聚厦门船坞,他指着缴获的荷兰小型帆船图纸,又拿出大明福船的设计图,沉声道:“福船稳而慢,红夷船快而脆,取二者之长,造我大明的战船!”
工匠们依令而行,将福船的船体加宽,加固龙骨,抵御海上风浪;又借鉴欧洲帆船的多桅设计,增加船帆数量,提升航速;在船体两侧增设炮位,每艘主力战船的火炮数量从原先的八门增至十五门,且均为朝廷调拨的改良型轻量化红衣大炮,射程与威力不输荷兰人的加农炮。为了提升战船的防御能力,工匠们还在船舷内侧加装了厚木板,能有效抵挡荷兰火铳的射击。
三个月后,第一批改良后的战船下水试航。郑成功亲自登船,驶出厦门港,面对呼啸的海风,战船稳如磐石,调整船帆后,航速竟比原先的福船快了三成。他站在船头,望着乘风破浪的战船,心中大石落地——战船已成,士兵已练,收复台湾,只待东风。
就在整训接近尾声时,林越从北京发来密信,告知郑成功:荷兰东印度公司已从巴达维亚调派援军,预计一个月后抵达台湾,务必抢在援军到来前出征。郑成功当即决定,于三日后誓师出征。
誓师大会这一日,厦门港万人空巷。百姓们自发从四面八方赶来,有的提着装满干粮的布袋,有的扛着成坛的米酒,还有的牵着自家的耕牛,要献给水师。港口的码头上,两百艘战船一字排开,帆樯如林,旌旗蔽日,每艘战船的船首都漆着“明”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郑成功身着银甲,腰佩宝剑,再次登上高台。他手举酒碗,高声道:“诸位将士,诸位父老!今日我大明水师出征,剑指台湾,不为掠夺,只为收复故土,解救百姓!我郑成功在此立誓,不收复台湾,誓不还师!”说罢,他将酒碗掷于地上,碗碎酒洒,全军将士亦纷纷掷碗,声震海天。
百姓们热泪盈眶,高呼“大将军必胜”,不少渔民驾着小船,跟在战船两侧,要送水师一程。郑成功下令,舰队分为三个梯队:第一梯队由五十艘战船组成,佯装进攻台湾北部的基隆港,吸引荷兰主力;第二梯队为一百艘主力战船,由他亲自率领,直扑南部大员,攻打热兰遮城;第三梯队为五十艘运输船,装载粮草、淡水与军械,紧随第二梯队之后。
卯时三刻,出征的号角吹响。第一梯队的战船率先拔锚起航,朝着台湾北部方向驶去,船帆渐渐消失在海平面上。半个时辰后,郑成功率领第二梯队战船启航,他站在旗舰“大明号”的船头,回望厦门港,只见岸上的百姓仍在挥手,他握紧剑柄,目光坚定地望向东南方——那里,是台湾的方向,是他此生必须攻克的城池。
舰队沿着台湾海峡南下,郑成功命人严格管控灯火,白日以旗语联络,夜晚则熄灭所有灯火,避开荷兰的巡逻舰。沿途的岛屿上,驻守的明军早已接到命令,为水师提供淡水与补给,舰队一路畅通无阻。
行至澎湖列岛时,郑成功下令短暂休整。他登上澎湖岛,望着远处的台湾岛轮廓,对身边的将领道:“红毛夷以为我会从大员正面登陆,必重兵把守,却不知鹿耳门水浅礁多,涨潮之时,正是我军登陆之机。”他拿出早已绘制好的海图,标注出鹿耳门的登陆点,又叮嘱各舰统领:“抵达台湾海域后,按计划行事,佯攻基隆的梯队务必吸引足够多的荷兰兵力,待我军在鹿耳门登陆,再合兵一处,围攻热兰遮。”
休整一日后,舰队再次启航。此时的台湾海峡风平浪静,两百艘战船如一条巨龙,向着台湾缓缓驶去。船舱内,士兵们擦拭着武器,检查着弹药,眼中没有畏惧,只有战意——他们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大明的疆土,更是为了华夏的尊严。
而远在台湾的揆一,还沉浸在对大明水师的轻视之中。他收到探子的报告,称大明水师仅有百余艘战船,且多为老旧福船,根本不足为惧。他将主力兵力部署在大员港,只留少量士兵驻守鹿耳门,甚至下令拆除了鹿耳门部分防御工事,认为此处水浅,大明战船根本无法靠近。
他不会想到,郑成功的舰队已悄然逼近,一场改写台海历史的决战,即将打响。郑成功立于“大明号”船头,望着越来越近的台湾岛,低声道:“红毛夷,今日便要让你们尝尝我大明水师的厉害!”
海风卷起他的战袍,战船劈开海浪,朝着既定的目标,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