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清楚了。”
“什么来历？”
“**大学图书馆副馆长。”
“还是个文化人。
品性怎样？”
“南鼓巷一带口碑极佳，仗义疏财，颇有侠名。”
“当真？”
“千真万确！走访过他旧居，邻里都说他和善。
不仅资助过三个大学生、两位干警，
更帮人还债赎房，原物奉还。
是条真正的燕都汉子！”
“经济状况呢？真能帮上忙？”
“应当可以。
据老邻居说，三年前他曾赴港城。
回来就买下**胡同的二进大院，
还在十刹海开了家火爆的饭馆。”
“有海外关系？”
“想必是。”
“那好，安排见一面。”
“这就去办！”
黄三藏提前抵达丰泽园包间，点好酒菜静候。
片刻后服务员引客入内，他立即起身相迎。
“抱歉让三爷久等！”
“我也刚到。”
“这位是我们杨导。
杨导，这位是黄馆长。”
“久闻杨导大名！”
“幸会。”
二人浅握即分。
“二位请坐！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听说黄馆长有要事相商？”
“杨导！我听说您和季兄弟正在筹备拍摄电视剧《西游记》，条件比较艰苦，我很想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哦？为什么？”
“您听听我的名字，是不是和电视剧很有缘分？”
“呵呵，还有别的原因吗？我可不信这世上有免费的午餐。”
“哈哈哈！杨导果然目光犀利，直击要害！那我就直说了，实不相瞒，我有亲戚在港城经营一家电影公司。
他想办法希望能把符合要求的电影引进国内放映，但我人脉有限，不知如何操作。
听说您能执导这样的大制作，想必认识不少人，所以就想赞助一番，结个善缘。”
“嗯，够坦诚。
我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你这件事确实符合政策，既然《少林寺》能去港城放映，港城电影自然也能引进来。
但具体怎么运作，我也不清楚，恐怕帮不上忙。
小季，我们走吧！”
“杨导！别急着走啊！您这脾气也太急了！菜都上齐了，先坐下边吃边聊！季兄弟，帮忙劝劝杨导！”
“杨导，三爷准备了一桌好菜，不吃太浪费了。”
“对对对，杨导！我今天可不是来谈交易的，咱们先吃饭！来，动筷子！”
酒过三巡，黄三藏清了清嗓子：“杨导，我说过要帮您解决摄像机的问题，一定说到做到。
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小条件，您一定能办到。”
“说说看。”
“电视剧播出时，希望在鸣谢名单里加上‘港城新艺堡电影公司’的名字。”
“这没问题，应该的！”
“那就好！实话告诉您，我那亲戚的公司正好要换新设备，旧机器我可以一块钱租给您。
那些机器虽然旧了点，但拍电影没问题，想必拍电视剧也行吧？”
“黄馆长，多谢盛情，小季，我们走！”
“等等！杨导，您这又是为何？嫌弃旧机器吗？”
“唉，黄馆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倒不是嫌弃旧机器。
小季，你来解释一下。”
“三爷，您可能不太清楚，电影摄影机和电视摄像机是两回事。
电影用的是摄影机，靠光学和化学方式记录；电视用的是摄像机，是电子记录。
简单来说，一个是胶片成像，一个是磁记录。
而且播放环境也不同——电影要暗光，电视白天也能看。
电视型号还分黑白、彩色，尺寸也多样，最终都要压缩成固定分辨率，转换过程会损失画面细节。”
“原来如此！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好，我说话算话，这样——我从港城买两台全新的电视摄像机，还是以一块钱租给杨导！条件不变！”
“太感谢了！小季果然没看错人！”
“实在是佩服！果然言出必行！”
59.81年除夕
“杨导！您可记清楚了！这设备是租给您的！”
“放心！我心里有数！”
“杨导，您了解吊威亚技术吗？”
“听说过！港城拍戏常用的手法，你的意思是？”
“正是！《西游记》需要大量空中打斗镜头，如果您想派人学习，我可以帮忙牵线！”
“太好了！我正有这个打算！”
“杨导！今天结识您真是荣幸！摄像机到货后我会联系季同志！”
“好！全仰仗您了！这可解决了我一大难题！”
“日后若有棘手之事尽管开口，我帮您咨询专业人士！”
“一定！先行谢过！”
“那我们先告辞了！”
“您慢走！”
目送二人离去，黄三藏结账时难掩兴奋——事情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他意识到新艺堡电影在海外市场遇冷，唯有华人区卖座。
大鼻龙的影片能在东倭狂揽票房，自己何不将新艺堡经典引入内地？《少林寺》靠一毛票价创下亿元神话，足见观众对优质影片的渴望。
离开丰泽园，黄三藏蹬着自行车前往邮局。
时值国际长途未通，他便给黄百明发去 ** ，委托采购两台最新电视摄像机。
这位专业人士最懂行。
冬日暖阳洒在肩头，他推车缓行，惊觉燕都今冬少雪，累计降雪不足0.3毫米。
临近春节，反倒庆幸无雪——正好方便走亲访友。
如今百姓不再为温饱发愁，街头采买年货的人流如织，孩童们噼啪放着鞭炮，年味愈发浓烈。
拐进小饭馆，离接孩子放学尚早。
他莫名就想黏在秦京茹身旁，静静看她收银点钞。
“三藏哥？身子不舒服？”
“没，就想多看你两眼。”
丈夫的依恋让秦京茹笑靥如花：“那你往边上挪挪，别碍着 ** 活。”
81年1月24日，农历除夕。
两家人依旧围炉守岁。
黄三藏端坐上首，满桌佳肴与饺子热气氤氲。
身着新衣的众人脸上洋溢着喜气。
“小姨父，不讲两句？”
小当起哄道。
“好！辞旧迎新之际，我简单说几句——”
“鼓掌欢迎！”
槐花俏皮接话，众人笑闹着拍起手来。
待笑声稍歇，黄三藏正色道：“过去一年意义非凡，国民经济蓬勃发展，人民生活节节高升......”
“小姨父，这开场够宏大的呀！”
“姐，小姨父说得在理！”
行了！不说闲话了！今年咱们家有个大喜事，在十刹海开了家小饭馆。
赚了些钱，这都多亏秦京茹同志勤勤恳恳！
老婆，辛苦啦！
贫嘴！
孩子们学习也不错，明年继续加油！
小姨父！怎么不提我们家？
正要说到你呢，槐花！分到区供销社还当了干部，真了不起。
新年再接再厉！
哼！这有啥！我马上也要分配工作了！
哈哈！小当最机灵，肯定最有出息！
够了够了！再说菜都凉了！秦京茹推他一把。
来！举杯祝大家新年健康如意！干杯！
年夜饭后众人帮忙收拾，郑铁石夫妇回家过年了。
收拾完大家在院里放烟花，棒梗带着俩儿子玩得欢。
初二这天，黄三藏全家去秦京茹娘家拜年。
秦三宝见小女儿女婿一家来拜年，乐得合不拢嘴。
托小女婿的福，大儿子和大女儿两家都进城挣了钱。
黄三藏没帮他们转城市户口，说农村户口有好处，过几年还想在乡下盖别墅。
秦三宝如今是村里名人，儿子、女儿都出息了。
最近二哥秦二宝和侄子从非洲种地回来，赚了外汇，买了新车和大彩电。
说媒的都快踏破门槛，另两个侄子也沾了光。
秦三宝当了村主任，整天乐呵呵的。
拜年时秦铁军直使眼色，黄三藏跟过去问：老丈人今天咋这么高兴？
嗐！当个村主任把他美的！
你这是瞧不起村干部啊！
走！带你去个地方！
二人来到秦二宝家，他正跟人侃非洲见闻。
二宝！非洲姑娘黑不黑？你试过没？
去去去！当着孩子面瞎说！
二宝你是心有余力不足吧！众人哄笑。
二伯新年好！
不聊了！来客了！
我们找海军玩。
他们在里屋呢！
秦铁军敲门：我，铁军！
铁军哥！姐夫！快进来！秦海军招呼道。
黄三藏进屋一看，顿时皱起眉头。
五六个人围在桌前，桌上的扑克牌散乱地摊开，每个人面前堆放着一毛、一块的零钱，显然是在 ** 。
看样子这些人刚赚了点小钱就染上了赌瘾，再不制止恐怕会越陷越深。
黄三藏思索片刻，有了主意，“行，我也来凑个热闹！”
60.社队企业
黄三藏在桌边找了个空位坐下，问道：“这怎么玩的？”
秦海军赶忙解释：“姐夫，规则简单，每人三张牌。
单张比大小，A最大，2最小；对子比单张大；顺子比对子大，但不能连一二三；同花比顺子大，同花顺更大；豹子是三张相同点数，A最大，2最小。
没看牌就下注叫‘闷’，看了牌跟注就得加倍。
懂了吗？”
“明白了。”
黄三藏故作生疏地点头。
“底钱一毛，最多押五块，咱们玩小点！”
黄三藏心里一惊：五块还算小？这帮人真是赌红了眼！
“下底了！”
龙套A吆喝着。
“我闷两毛！”
“我跟！”
“我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