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林间寒气浸骨。我和猴子收拾停当,将日月双刀贴身藏好,怀中揣着短刃和一小包金银。张嫂将最后一点干粮塞进我们怀里,眼圈泛红:“姑娘,千万小心。” 孙小妹紧紧拉着我的衣角,眼神满是不安。
“守住洞口,照看好教师。”我拍拍她的手,声音沉稳,“日落前必回。”
与猴子对视一眼,两人悄无声息地滑出洞穴,没入浓雾弥漫的山林。按照昨日猴子的描述,那缕炊烟位于东面小路十里外的一处山坳。我们不敢走现成的小路,只能在荆棘灌木中艰难穿行。
一路上,我不断观察地形,在心中勾勒地图。黑风隘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确实偏僻,远离人烟。若想长期立足,必须找到稳定的补给线,或者……与外界建立联系。那处独门独户,是机遇,也是巨大的风险。
约莫一个时辰后,我们接近了目标区域。猴子示意噤声,两人伏在一处高坡的岩石后,向下望去。
浓雾稍散,山坳景象依稀可见。果然有一间极其破旧的茅屋,依山而建,屋顶茅草稀疏,墙壁是泥土混着碎石垒成,看起来摇摇欲坠。屋前开垦了一小片山地,种着些蔫黄的菜蔬。一缕极淡的青烟从屋后升起,若不细看,几与山雾融为一体。四周寂静,不见人踪。
“看起来像是个逃户或者避世的孤老。”猴子低声道。
我微微点头,心中警惕未松。“观察片刻,看有无其他人活动的痕迹,特别是……兵器或马蹄印。”
我们屏息凝神,仔细观察了约莫一刻钟。除了偶尔几声山鸟啼鸣,再无其他动静。屋前空地上只有些杂乱的脚印,看不出异常。
“姑娘,怎么办?直接过去?”猴子问。
“太冒险。”我摇头,“先绕到屋后,看看情况。”
我们借着树林和岩石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屋后迂回。靠近些,能闻到淡淡的烟火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屋后有一小片用树枝围起的院子,里面晾晒着些草药。
突然,茅屋那扇歪斜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我和猴子瞬间伏低身子,心脏骤紧。
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木棍,颤巍巍地走了出来。那是个老人,头发胡须皆白,衣衫褴褛,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眼神浑浊,看似年事已高,行动不便。他走到院中,看了看晾晒的草药,又慢吞吞地走到屋角,抱起一捆柴火,蹒跚着走回屋内,关上了门。
一切看起来就是一个寻常山野老人的生活。
“好像……就他一个人。”猴子松了口气。
我却皱起眉头。太寻常了,反而让人觉得不寻常。这荒山野岭,一个孤身老人如何生存?而且,刚才他抱柴火时,我隐约看到他挽起袖口的手臂,虽然干瘦,却似乎……并非毫无力气?还有那药味,似乎不只是寻常草药。
是错觉吗?还是这老人另有隐秘?
“猴子,你眼神好,仔细看那屋子周围,特别是窗户和墙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透气的孔洞,或者过于干净整洁的角落?”我低声道。这是现代刑侦和特工题材里学来的思路,异常之处往往藏在细节里。
猴子依言凝神细看,半晌,低呼一声:“姑娘!还真有!你看他屋后墙根下,靠山体的那一面,有几块石头像是松动的,旁边地上的苔藓颜色不太一样,像是常被搬动!”
密道?地窖?我心中一动。这老人绝不简单!
“我们走。”我当机立断,“暂时不接触。”
“啊?为什么?”猴子不解。
“疑点太多。若他真是普通老人,我们贸然出现,可能吓到他,也可能暴露我们自己。若他不是……更危险。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我知道情报工作的首要原则:在没有足够把握前,绝不轻易暴露自己。
我们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山林。返回的路上,我心事重重。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情况复杂起来。黑风隘附近,似乎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干净”。
回到洞穴,已是午后。将所见告知张嫂她们,众人也都感到惊疑。
“若那老人真有古怪,我们在此岂不危险?”张嫂忧心道。
“正因为他可能有古怪,我们才更要弄清楚。”我沉吟道,“敌明我暗,反而是我们的优势。当务之急,是教师的伤。”
栾廷玉依旧昏迷,气息更加微弱。老军医用我们带回的草药熬了汁,勉强灌下去一些,但效果甚微。
“高烧不退,伤口恶化……需要真正的金疮药,最好是内服的消炎解毒之药……否则……”老军医摇头叹息。
我的心沉了下去。缺医少药,是眼下最大的困境。那老人院中晾晒的草药……或许有能用得上的?但这个险,值不值得冒?
是夜,我无法安睡,坐在洞口守夜,望着远处沉沦的群山和稀疏的星斗。穿越者的知识在此时显得如此苍白,我知道细菌感染的概念,却造不出青霉素;我懂得物理降温,却找不到有效的消炎草药。
知识就是力量,但需要转化为这个时代能够理解和应用的形式。我能否利用现有的条件,创造性地解决一些问题?比如,更有效的伤口清创?寻找替代的药材?
正沉思间,守夜的猴子突然低喝:“谁?!” 同时,洞外传来了极轻微的、石子滚落的声音!
我们瞬间惊醒,握紧了兵器!
“是……是老朽……”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在洞外响起,带着喘息,“白日里……看见二位……在山中行走……别无他意……只是……闻到此间有伤者恶气……特来……看看……”
是那个茅屋的老人!他竟然找上门来了!
我心中巨震,与猴子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他不仅发现了我们,还敢深夜独自前来?!
是善意?还是陷阱?
“姑娘,怎么办?”猴子紧张地问。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找上门了,不如见机行事。
“点灯。”我沉声道,示意张嫂她们戒备,自己则握紧袖中短刃,走到洞口,沉声问道:“老人家深夜到访,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