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清晨,阿韫依例前往王妃司马兰箐的正院请安。
厅内气氛本就凝滞,王妃端坐上位,眼角眉梢俱是冷意。阿韫行礼后,并未如往常般即刻退至一旁,反而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轻声道:“听闻娘娘前几日心气不顺,连最爱的翡翠盏都摔了几只,还望娘娘宽心,莫要为些许小事伤了根基。”
这话如同火星,瞬间点燃了王妃积压的怒火。她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呵斥:“苏韵瑾!你是在嘲讽本宫吗?别以为王爷近日多去了你那儿几次,你便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妾身不敢。”阿韫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刀,“妾身只是提醒娘娘,身为王府主母,当仪态万方,动静合宜。若因心中不忿便拿器物甚至……下人出气,恐怕有失体统,更会惹来王爷不快。”
“你!”司马兰箐被彻底激怒,尤其是“下人”二字直指她对怀夕的毒手,最后一丝理智崩断。她霍然起身,竟不顾身份,直接来到阿韫身边,阿韫看准时机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要让你死。司马兰箐最后一丝理智崩断,直接冲上前扬手便欲掌掴阿韫。阿韫看似惊慌地侧身一躲,脚下却巧妙一绊,司马兰箐收势不及,踉跄前扑。阿韫趁机抓住她的衣袖,两人瞬间纠缠在一起,发髻散乱,钗环坠地,衣衫也在撕扯间变得不整。
底下侍候的妾室们哪见过这等阵仗,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尖叫着却无人敢上前。管家闻讯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去前院书房请来了瑞王昭宴霖。
昭宴霖踏入厅内,看到眼前这鸡飞狗跳的一幕,两位平日最重仪容的女子竟如市井泼妇般扭打,他先是一愣,随即气极反笑:“好,真是好样的!本王的王妃和侧妃,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动起手来,成何体统!”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镇住了全场。两人这才被涌上的婆子勉强拉开,俱是鬓发散乱,狼狈不堪。
昭宴霖目光冷冷扫过二人,沉声宣判:“侧妃苏氏,以下犯上,言语无状,挑起事端,罚禁足凝辉院一年,无令不得出!王妃司马氏,身为正妃,不能宽容御下,反失态动手,有失主母风范,抄写《女诫》百遍,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今日之事,若有一字传出王府,严惩不贷!都散了!”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退下。昭宴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阿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而复杂的光芒,随即转身离去。
阿韫带着一身狼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回到凝辉院。刚踏入内室,一道身影便直直跪倒在她面前。
“主子!”
阿韫低头,见是许久未近身伺候的茯苓。小姑娘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哽咽:“主子,之前是奴婢糊涂,错了想法,谢主子仁厚,不仅未重罚,还准奴婢静思了这些时日……奴婢真的知错了。”
阿韫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她弯下腰,亲手将茯苓扶起:“快起来。你能想通,便是最好。”她握着茯苓的手,目光沉静而深远,“茯苓,你记着,我们往后要好好活着。不仅要活着,更要替我们所爱之人,活出几分精彩来,替他们去尝尽这人间应有的酸甜苦辣。”
茯苓望着主子眼中那抹历经磨难后愈发坚韧的光芒,重重地点了点头:“奴婢明白!奴婢的命是主子的,往后定当竭尽全力!”
“好。”阿韫颔首,语气转为郑重,“眼下我身边可信之人不多。过段时日,我需离开王府一段日子,归期未定。”
茯苓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立刻收敛,只听阿韫继续吩咐道:“我不在时,这凝辉院上下,便全权交予你打理。你要替我守好这个院子,管束好所有人,务必低调谨慎,绝不能出任何纰漏,可能做到?”
茯苓深知此任重大,再次跪下行礼,声音坚定无比:“主子放心!茯苓便是拼上性命,也必为您守好这方天地,静待主子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