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受了惊吓,在她怀中后脚直蹬,可惜娇娇抱得太紧,它始终挣脱不了,蹬了一会儿,许是累了,终于不再动弹。
娇娇满意地抱着它坐到余二娘跟前。
余二娘正在缝制大郎的皮袄,过了一会儿,小十进来了,盐巴跟在她身后。
娇娇抱着的那只兔子一见到盐巴,吓得拼命往外逃,娇娇抱不住它,口里不断喊着“娘亲”,余二娘正要上前帮她,听到动静的小六走进来说道:“娇娇,我带你去看大蚕好不好?”
娇娇一脸疑惑,问道:“大蚕是什么?”
小六招手道:“白花花的,可好看了!……来,你把兔兔给我,我带你去。”
娇娇这才松开那只吓得不轻的兔子,站起身朝小六走去,“蚕!大蚕!”
哪知兔子才跳到地上,一旁盐巴直接飞扑上来,精准地含住了兔子的咽喉。
余二娘急忙喝道:“不准咬!”
她本是出于情急,却没想到盐巴竟真的听懂了,当下就松了嘴,只是用身体死死压住兔子,不许它乱动。
余二娘走上去,拎起兔子耳朵,将其抱在怀中,低头看了一眼盐巴,赞许道:“不错!”
她将兔子放回圈里,然后就去大郎屋中,瞧了一眼岑管事的伤势。
岑明后背伤势极重,在床上躺足了七日,才终于有所好转。
第八日上,他开始试着下地行走。
这段日子,他已隐隐觉出余二娘一家与众不同。毕竟在王家处事多年,他接触过不少显贵、修士,也识得不少灵药。
他发现自己伤口上抹的是十两一株的血葵草,吃的是一两一枚的佛珠果,喝的是修士常喝的灵草茶,每日所吃的鸡肉、鸡蛋,滋味也与外头的大为不同。心中已经暗暗猜到,这余二娘一定是位极厉害的隐士。
不过看她的几个孩子,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都只是些善良、朴实的好孩子。
“……邺城那边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可是如今三公子的身体并不适合奔波。再说此行凶险,他若随我同行,指不定要遭遇多少危机……不如就把他放在力家,或许还能因祸得福,多活些日子。”他边走边想,走了一阵,坐到床边,慢慢地趴回床上。
过了一会儿,余二娘带着娇娇进来看他。
岑明趁此机会就把心里的盘算说了出来:“余妹子,我想求你一件事……我想把三公子继续留在你这儿。”
余二娘蹙眉:“你要走?”
岑明点点头,“我还有要事需回去复命!”
余二娘答应道:“好,我们会照看好他的!”
岑明心中的大石这才终于落了下去。
他虽不知这余二娘是何来历,但见她医术厉害,又为人仗义,行事作风低调,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只是一想到就要和三公子分开,他心里难免有些怅然。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三公子四岁丧母,被大夫人接到膝下养过一阵,却是受尽磋磨,后来还是老夫人看不下去了,才将他接到身边抚养,勉强保住他一条小命。三公子自小体弱,又吃了不少苦,他一定是极想要有个娘亲能庇佑他,所以才会将你认错,还望你不要见怪。”
听到王慈的身世竟如此凄苦,余二娘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孩子跟我有缘,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会像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护着他的。”
岑明十分郑重地说了一句:“多谢。”
是夜,岑明就独自走了,没与任何人道别,只将五百两银票压在枕下。
娇娇醒来后为这事儿还哭闹了一阵。
她虽已不记得岑明,心中却隐隐有感,那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一位亲人。
也是当天早上,余二娘进入福地时,发现降真草终于长成,喜滋滋地收割了小半筐回来。
到了晚间,她用这种灵草熬煮了一大锅药汤,灌了满满一大盆的洗澡水,让小七、小八和王慈一起泡了个澡。
虽然余二娘并没有言明这种灵草的效用,但大家在帮忙时,都闻出泡澡水里有一股极辛辣的药味,便猜到这一定是对身体极好的灵草。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如此,她早上割草,晚上熬汤让三个孩子浸泡。
七天后,小五惊奇地发现,小八原本萎缩的左手似乎长大了些,就连干枯的手掌也有了肉色。
他心下大喜,立马把这件事告诉了两个姐姐。
三妹与春儿亲自看过,发现果然如此,都很为小八高兴。
收拾澡盆时,三妹说道:“娘可真有法子,我脸上的胎记就是她用灵花治好的,说不定再过几天,小八也能好了!”
春儿笑道:“若真如此管用,没准娇娇也能痊愈!”
三妹一听这话,脸上笑容一滞,低下头闷闷地嘟囔道:“他若是又做回王三公子,是不是就得回王府?他要是回了王府,还有好多危险在等着他,不如就做‘娇娇’留在我们这儿,至少平安无事。”
春儿拍了拍好姐妹的手,她自然知道三妹对三公子抱的是什么心思,可三公子是个短命之人,实不是良配,于是劝道:“我们希望他只是娇娇,可是他自己不一定愿意啊。”
小五也道:“对!三公子人品贵重、宅心仁厚,他不该只是‘娇娇’!”
三妹叹了口气,却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治不治的好还不一定呢……”
次日早上,余二娘又在前院清洗降真草,正好听到一阵拍门声。
她打开院门一看,见来的是李婶子,赶紧迎道:“婶子,好些时日没见了,小惠和孩子可好?”
“都好!都好!”李婶子一脸喜气洋洋的。她手里握着一包东西,虽隔着芭蕉叶,但也能闻出来是糖油糕的味道。
余二娘心里雪亮,村里每逢有人家办满月酒时,都会准备这种油糕,便猜出李婶子是来请她去吃酒的。
果然,寒暄几句后,李婶子就说到了正题:“他二婶,我儿媳和孙儿都是你救回来的,如今孩子已经满月,我们家里凑了七八张桌子,就请些亲朋好友,你明日可一定赏脸啊!”
余二娘听她说的客气,连忙答应道:“好,我一定来!”
“是中午的席面,你早些过来,小惠这段日子可一直念叨着你呢!”
“好!我明天一定早点到。”
送走李婶子不久,余二娘便收拾出了弓箭和柴刀,等到三妹他们从集市回来,又上了一趟小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