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哦”了一声:“最近频频下雨,蚊虫滋多,还不时能看到蛇出没……你这院中明明花草丛生,却不见有蛇的踪迹,不知是不是与这香粉有关?”
余二娘一笑:“我家无蛇,是因为养了一条好狗。至于除虫驱蛇的药粉,修士若有需要,请随我来。”
说着,她主动转过身,朝着正堂方向走去,林木则轻轻地跟在她身后。
进了正堂,余二娘将他带到了香柜跟前。
香柜里放着小五他们今晚新研的香粉。
林木仔细一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余二娘从香柜中拿出一大包晒干的龙骧果,递给了林木。
林木接过,仔细一看,眉头忽然轻轻蹙起。
余二娘主动介绍道:“这种粉末无色无味,既能驱虫又能驱蛇。”
林木一笑,“这是龙骧果,我认得。”
余二娘道:“修士既有需要,只管拿去,以后我也会在货物里多备一些,这东西不值钱,权当赠礼。”
林木忽然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最终化作一记莞尔,“多谢,女修有心了!”
余二娘只感到一阵莫名其妙,想着这回他总要告辞了吧,没想到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来他开口。
她已经开始想该如何委婉地劝他离开,耳尖忽然一动,听到后院又有声音,心中默默忖道:“今夜我家真是热闹。”
林木也觉察到了不对劲,抬头望着余二娘,“有人来了。”
余二娘点点头:“修士自便,我去会会来客。”
林木却一脸严肃地说道:“不行,万一是冲我来的呢!我陪着你!”
余二娘想着多说无益,轻轻一点头,抬脚出了正堂,穿过内院,来到后院。
只见杉树底下弥漫着一片淡淡的金色雾气,余二娘这才松了口气,是聪不明。
转念一想,这家伙忽然来访,一定是因为不知道他师兄就在这儿,否则的话,他有什么话直接让林木捎带给她不就行了。
可见林木依然信守承诺,没将她的身份告诉旁的人。
余二娘走到聪不明身边,拱了拱手,“聪修士,好久不见!”
聪不明从怀中掏出一片尺素,交给了余二娘,说道:“这是邺城传给我的,刚刚收到,就给你拿来了!”
余二娘心下一冷,望着他,“莫非是小九的消息?”
聪不明点头。
余二娘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脑门上砸了一下,脑海中一阵嗡鸣。
时隔这么久,总算有了儿子的消息,竟搅得她一时手足无措。
她调整呼吸,用力地吸了两口气,这才伸手接过那片尺素。
只见上面写道:“邺城平安侯府小世子”。
余二娘眉头越皱越深,聪不明一直在旁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半晌后,他缓缓开口道:“这平安侯可是辅佐过三朝君王的老臣,他也是一名修士。六年前,其嫡长孙,也就是平安侯府的世子,在曲县出任监县,后来遭到仇家暗杀,意外身亡。世子夫人当时已有身孕,为了躲避仇家,一直藏在一处农户里,总算产下了平安侯府的嫡曾长孙,可惜夫人为了躲避追杀,长途跋涉,因为产后虚弱,不幸死于途中。这平安侯的嫡曾长孙便一直下落不明,直到三年前,忽然被人领了回来……”
余二娘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道:“他是我的小九?”
聪不明抿了一下嘴:“是与不是,现在也说不准。只听说认回来的这位小世子,就是在虎牙镇被人找到的,而且生着一对招风大耳,右眼皮上还有一颗黑痣。他刚到平安侯府时,时常自称小九……”
余二娘松了口气:“是他!一定是他!……小九,太好了,阿娘终于找到你了!”
聪不明又问:“小世子回到平安侯府后,如今过得锦衣玉食。听说侯爷近来重病缠身,估计大限将至,若是他真的走了,那袭爵的可就是小世子了!你……你还想要把他找回来吗?”
余二娘冷冷一笑,说道:“我不知道平安侯府里是有怎样的泼天富贵,但如果当初真是他的亲人找到了他,为何要偷偷摸摸地把他带走?你不觉得这很古怪吗?”
聪不明沉默一时,半晌,点了点头,“女修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余二娘又说道:“平安侯应该不会只有小九一个传人吧?”
聪不明摇头,道:“那可不止!平安侯膝下共有十八个儿子,还有六个女儿,而且其中半数都是修士。他的这些子女为他开枝散叶,其孙辈、曾孙辈加在一起足足超过两百人,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家族!”
余二娘一笑:“这么多的子嗣,又为何偏偏要让小九来承袭家业?……不对,这其中肯定有古怪!”
聪不明问:“所以你要去邺城?”
余二娘点头:“去!当然要去!到了邺城,若是小九真的受到万千宠爱,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那也就罢了。可若是侯府众人想拿他一个孩子来做文章,我作为他的娘亲,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聪不明喝了一声:“好!女修可真是深明大义!”
余二娘立马皱起眉头,嫌弃地“嘘”了一声,“修士低声些,仔细把我家孩儿吵醒!”
聪不明伸手挠了挠脑袋,憨憨地笑了两下,“对不住,一时有感而发!”
余二娘又一拱手,深深一拜,道:“多谢修士这段时间为我前后奔走……对了,先前说好的,找到人后就把余下的八百两付给你……”
她低头要掏钱,却被聪不明打断:“诶!不必……这可就生分了!且不说我的师兄和师叔都蒙你医治,你还解过我身上的蛊虫,对我有再造之恩;就说这位小世子还不一定就是你要找的小九呢!”
余二娘一想,点点头,“那好,就等我先找回儿子,再另行谢过!”
聪不明摆摆手:“女修真的不必客气!”
说着,聪不明忽然朝四下望了望,然后有些好奇地问:“女修,你这院中好生奇怪。”
余二娘眉头微蹙:“怎么说?”
聪不明道:“我在你院中站了许久,竟没听到一声蚊子叫……咱们做修士的,修到一定级别,的确能百虫不侵,可是连蚊子的嗡鸣声都没听到一声,这可真是奇了!”
余二娘恍然大悟,低头看向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