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韩宇的适应问题,三人小队再次启程,向着凌峰感应中剑意更为清晰、煞气也愈发浓郁的战场的部深处行进。
越往深处,环境的恶劣程度呈几何倍数增长。脚下的土地不再是简单的龟裂,而是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峡谷深渊,深不见底,只有凄厉的风声如同怨魂哭嚎般从下方传来。空气中弥漫的先天灵气虽然依旧精纯,但那份稀薄感并未改变,反倒是战意煞气浓稠得几乎化不开,冰冷刺骨,无时无刻不在试图钻入人的骨髓,冻结气血,侵蚀神魂。
四周散落的兵器碎片与巨大骸骨也越来越多,许多骸骨之上依旧残留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一些残破的甲胄上,古老的符文偶尔会闪烁一下,映照出这片土地曾经的辉煌与惨烈。
而更让人心神不宁的,是这片死寂战场上,开始出现种种诡异的“声音”和“景象”。
那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神魂层面的“意”的残留。有时,耳边会毫无征兆地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仿佛瞬间被拉回了万载之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中;有时,又会听到低沉而绝望的叹息,充满不甘的怒吼,或是某个名字在风中模糊的呼唤……
眼前也时常会出现一些扭曲、破碎的光影幻象:如山的巨兽仰天咆哮,却被一道横贯天地的剑光斩灭;身披神铠的巨人手持战矛,与驾驭雷光的恐怖存在疯狂搏杀,最终双双陨落;无数修士组成的大阵光芒万丈,却在某种无可名状的黑暗冲击下如同琉璃般寸寸破碎……
这些由无数强者残留战意、执念与破碎记忆交织形成的幻象与低语,充满了混乱、暴虐与绝望的情绪,对于寻常修士而言,是比煞气更可怕的精神污染。陆妃蓉不得不时刻催动那七彩霞衣护体,光晕流转,将大部分精神冲击隔绝在外,但她的脸色依旧有些发白。韩宇更是紧守心神,连眼睛都不敢乱看,生怕一个不慎就被拉入幻境,迷失自我。
然而,对于身负《止戈剑意》的凌峰而言,这些混乱的精神冲击,却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景象。
他的《止戈剑意》,其核心便是“意志”的凝聚与锋芒的展现,对于同属“意”的范畴的残留战意、执念,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力。
当那些混乱的低语涌入他识海时,止戈剑意并非简单地排斥,而是如同一位高明的鉴赏家,主动地接触、分析、剥离着那些混乱信息表层覆盖的负面情绪,直指其最核心、最本质的“意”的碎片。
在他感知的世界里,那些嘈杂的喊杀声渐渐淡去,扭曲的幻象也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加清晰、却也更加破碎的“信息流”:
“……背叛!他们背叛了盟约!”
“……为了‘钥匙’!不能让他们得到!”
“……守住‘归墟’!死也要守住!”
“……‘绝’!你为什么……”
“……断了!一切都断了!哈哈哈……”
“……以我残躯,化剑封魔!”
“……那枚‘戒指’……是关键……”
这些信息碎片断断续续,充满了极致的愤怒、不甘、决绝与一丝深沉的悲凉。它们如同散落在时间长河中的珍珠,被凌峰的剑意一一捕捉、串联。
“背叛……盟约……钥匙……归墟……绝……戒指……”
凌峰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些零碎的词语,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场远超他想象的、涉及层面极高的上古秘辛!
尤其是“绝”这个名字,以及“戒指”这个词,让他瞬间联想到了系统曾提示的,与《止戈剑意》同源的“高位格能量”,以及他储物戒中那枚沉寂的黑色指环!
难道……这处“葬剑之地”,并非简单的上古战场,而是与那位名为“绝”的上古剑尊,以及他手中这枚黑色指环,有着直接的关联?!
那场大战,是因为“背叛”?是为了争夺所谓的“钥匙”?是为了守护一个叫“归墟”的地方?而“绝”似乎是其中的关键人物,这枚黑色指环,更是被提及为“关键”?
无数的疑问在凌峰脑海中盘旋,但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正在接近一个惊天秘密的边缘。
他尝试着主动释放出更多的《止戈剑意》,如同触手般,更深入地去接触、感应那些残留的战意,希望能获取更多信息。
然而,越是深入,感受到的阻力与混乱也越大。万载时光的消磨,使得这些残留的“意”早已支离破碎,混杂不堪,更有一些充满了极致恶念与毁灭欲望的负面战意,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试图反过来侵蚀他的剑意。
就在他集中精神,试图从一片充满了绝望与毁灭气息的区域剥离出有效信息时,异变发生了!
那片区域的煞气骤然沸腾,无数破碎的兵器碎片嗡嗡震颤起来!紧接着,七八道比之前更加凝实、气息更加强大的煞灵,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携带着滔天的怨念与杀意,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猛地扑出,目标直指正在凝神感应的凌峰!
它们似乎被凌峰那独特的、深入探查的剑意所激怒,或者说,是被那剑意中某种让它们感到恐惧又憎恶的气息所吸引!
“凌峰小心!”陆妃蓉第一时间发现异常,惊呼出声,七彩霞光瞬间大盛,化作一道光幕试图阻挡。
韩宇也骇然色变,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却不知该如何帮忙。
凌峰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厉色一闪。他并未因被打断探查而恼怒,反而从那几只煞灵异常狂暴的反应中,更加确信自己找对了方向!
“来得正好!”
他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周身一直内敛的剑意轰然爆发!不再是之前对付普通煞灵时的小打小闹,一股堂皇、凛冽、带着斩灭一切阻碍意志的锋芒,以他为中心席卷开来!
《止戈剑意》——剑随心动!
他并指如剑,并未动用飞剑,只是以指代剑,身形如电,主动迎向了那几只扑来的强大煞灵。指尖淡金色的剑芒吞吐不定,轨迹玄奥,每一次点、刺、划、削,都精准无比地命中煞灵的核心!
嗤!嗤!嗤!
如同热刀切牛油,那几只气息强悍的煞灵,在蕴含着完整“止戈”意志的剑芒面前,几乎毫无抵抗之力,接连发出凄厉的尖啸,身躯被凌厉的剑意撕裂、净化,迅速溃散成精纯的煞气,只留下几颗稍大些的暗红色结晶叮当落地。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过两三息之间。
陆妃蓉和韩宇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知道凌峰很强,但没想到面对这些难缠的煞灵,他竟然能如此轻易地碾压!
凌峰收指而立,气息平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俯身捡起那几颗煞气结晶,目光却再次投向了刚才那片引发煞灵暴动的区域,眼神深邃。
经过这番冲突,他隐约感觉到,那片区域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与他的剑意,或者说与他储物戒中的黑色指环,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却无法忽视的共鸣……
线索,已然浮现。
而真相,似乎就隐藏在那共鸣传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