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从片渊家的辉煌说起。那时,片渊家是横跨数地的产业巨头,真正的豪门望族。”
“奠定这份庞大基业的,是当时的家主——片渊嘉永。他是个手腕铁血、眼光独到的强人,将家族的财富和影响力推向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然而,岁月不饶人。嘉永五十岁时,身体开始急剧衰弱,精力大不如前。他知道,必须为这片庞大的家业寻找继承人了。”
喜江的叙述条理清晰,“嘉永有三个孩子,长子宗一郎,长女千鹤,还有幼子清吉。”
“长子宗一郎…”喜江的眉头紧紧皱起,“性情…非常古怪。据说他从小就不合群,思维异于常人,对经商之道更是毫无兴趣,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他唯一亲近的人,就是他的妹妹千鹤,两人感情极深。然而,宗一郎这种性格,显然无法驾驭嘉永留下的商业帝国。”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幼子清吉。清吉聪慧过人,不仅书读得好,在经商上也展现了惊人的天赋,性格更是沉稳练达。”
“家族内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清吉才是继承家业最理想、也几乎是唯一的人选。”
“但是,”喜江的声音陡然转折,“嘉永最终依然将继承权交给了长子宗一郎!”
“啊?!”林天佑忍不住惊呼出声,“为什么?这不是…自毁长城吗?”
喜江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因为清吉,他并非嘉永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所生。他是嘉永与一个身份卑微的女佣私通生下的......庶子。”
“庶出......”秋阎低声重复,这个词在旧式豪门中蕴含的歧视与不公,她瞬间了然。
“没错。”喜江点头,“在那个时代,血脉的‘纯净’被看得比什么都重。所以,嘉永长子宗一郎在表面上成为家主,继承名分和荣耀。”
“而实际上,他希望由清吉在幕后掌握实权,操控一切,利用清吉的才能继续为宗一郎、为本家攫取财富。”
“这…这不是把清吉当工具使唤吗?还剥夺了他应得的名分!”苏雨忍不住开口。
“没错,他有着不逊于其父的骄傲和野心。面对父亲如此赤裸裸的利用和羞辱,他没有选择隐忍,便决定自立门户。”
“他利用自己积累的人脉、暗中培养的势力和过人的胆识,凭借他卓越的能力,分家的事业在他手中迅速壮大。”
“并且在事业顺风顺水的时候二十岁的清吉就结了婚,他们很快也有了孩子。就这样,以清吉为家主的片渊分家,便诞生了。”
“这......这简直是家族内战的导火索啊!”陈国栋喃喃道。
马天华的眉头锁得更紧,他嗅到了权力倾轧下必然伴随的血腥味。
“而宗一郎也意识到,自己终将背负起家族的命运,便开始努力学习。宗一郎的态度和进步嘉永都看在眼里,也是甚感欣慰。”
“不过,嘉永还有一桩心事未了,宗一郎的婚事。当时宗一郎已经二十四岁了,他最后一次独断专行,为宗一郎选定了一位妻子。”
“人选就是一直在宗一郎身边照顾他,并熟悉他古怪脾气的一个女佣,名叫高间潮。”
“高间潮当时十九岁,自幼父母双亡,被片渊家捡去之后就在片渊家干活,但她是身份最低微的下人,所有人都能对她随意使唤。”
“就是这时高间潮迎来了人生中最大的转机,她成了片渊家的新女主人。然而,这桩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喜江的声音透着怜悯,“虽然每天过的很富裕,原本对她指手画脚的人现在都得对她点头哈腰的。”
“但是唯一的问题就是宗一郎对她的态度,虽然宗一郎平常对她也比较尊重,但是他们成婚后却从未有过夫妻之事。”
“婚后不久,高间潮就发现了一个足以摧毁她所有希望的秘密:她的丈夫,夜夜在更深人静时,潜入他亲妹妹千鹤的房间。”
“而那段时间,家族也逐渐衰落,尽管宗一郎很努力,但却没有重治的能力。几年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
“千鹤怀上了宗一郎的孩子。”
“家主与亲妹妹通奸,这件事如果被外人知道,那片渊家一定颜面扫地。”
“虽然家里人都在竭力隐瞒,但还是传到了清吉耳中。”
“果不其然,清吉直接冲进了片渊本家,要求宗一郎交出家主的位置。”
“宗一郎当然不会轻易让出家主的地位。”
“但在清吉的暗中操作下,主家的主心骨们都陆续被收买投靠分家,最终宗一郎还是无力与清吉抗衡,家产和事业都被分家抢了去。”
“而在这场动荡下,高间潮刚没过多久的富裕日子,又回到了和过去一样的贫苦生活,而且她还是宗一郎的妻子,也不能投靠去分家。”
“想象一下,高间潮当时的处境。”喜江的目光扫过众人,
“丈夫对她形同陌路,小姑子怀上了丈夫的孩子,家业被分家吞并;而她,这个名义上的女主人,实则孤立无援。”
“她的精神世界,在这日复一日的煎熬和绝望中,彻底崩塌了。”
“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大部分时候在发呆,有时会突然大吵大闹,甚至有自残的倾向。”
“或许是处于罪恶感,宗一郎还是没有抛弃潮,开始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可这最后的温柔却导致了最后的悲剧。”
“有一天,潮说自己想吃柿子,宗一郎便切好了给她,潮当时吃了几片就不吃了,宗一郎就把剩下的留在屋内便出了门。”
“可他忘了把刀带走,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宗一郎赶回去,就看见潮倒在血泊中,地上都是血手印,潮用刀不停的刺自己的左手手腕。”
“据说,她不停的用左手乱拍,最后手腕只剩着一张皮连着。”
“宗一郎认为潮是因自己而死,受了打击,从此便一蹶不振。”
起居室里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那血腥而绝望的场景,仿佛透过喜江的描述,投射在每个人眼前。
林天佑不自觉的揉了揉自己的左手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