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埃尔莎·格里尔小姐呢？”秋阎问到事件的关键点上。
“那个女人......”威廉姆斯小姐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她年轻，漂亮，像一团极具侵略性的火焰。”
“但在我眼里，她完全缺乏最基本的道德观念。她明知埃米亚斯有妻有女，却毫不掩饰她的野心，公然追求一个有妇之夫，甚至以此为荣。”
“也许她从小就没什么家教吧。而更令人不齿的是，克雷尔先生，他不仅没有拒绝，反而......纵容她，甚至把她带回了家。”
“克雷尔先生的死对她的打击不小吧？”马天华问道。
“当然。但那是她咎由自取。我不是说谋杀这个行为可以被容忍，但要说哪个女人快被逼疯了，就一定是卡罗琳·克雷尔。”
“你知道吗，他带着那个女人回家，在他妻子面前炫耀。埃米亚斯·克雷尔那是罪有应得。真该死啊。”
威廉姆斯小姐深吸一口气，“我亲眼看着克雷尔太太一天天憔悴下去。她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痛苦，渐渐变得麻木、绝望。”
“坦白讲，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克雷尔太太那样善良、那样爱着家庭的女人被如此践踏、如此折磨。有时候，我真的会产生一种可怕的冲动。”
她停顿了很久。侦破组五人都屏住了呼吸。
“有时候，看着克雷尔先生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两个女人的痛苦，看着埃尔莎那副胜利者的姿态。”
“我甚至想过，要是能亲手把那两个自私的、毫无廉耻的人杀掉该多好！”
客厅里一片死寂。
威廉姆斯小姐缓缓吐出一口气，“所以，当得知克雷尔先生身亡的消息时，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震惊，而是觉得他罪有应得。”
“他亲手点燃了引信，最终被炸得粉身碎骨，这难道不是最公平的结局吗？”
沉重的气氛在客厅里弥漫。威廉姆斯小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她再次端起茶杯，手指微微颤抖着喝了一口，努力平复心绪。
“说说案发当天吧，威廉姆斯小姐。”秋阎适时地将话题拉回具体细节，“您最后见到克雷尔先生是什么时候？当时的情况如何？”
威廉姆斯小姐放下茶杯，定了定神，回忆道：“是午饭前。那天天气很好，克雷尔先生在花园的凉棚下为埃尔莎画那幅肖像画。”
“安吉拉说她的毛衣可能落在海滩上了，她总是这么丢三落四。我决定去帮她找找。”
“走出前门时，正好遇到克雷尔太太，她说要去花园看看埃米亚斯画得怎么样了。”
“我们两人就一起沿着通往花园的小路走。走到花园的月拱门那里，我们分开了。我继续往前走，去海滩的方向。克雷尔太太则转身走进了花园的围墙门。”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个短暂瞬间的细节。“就在我们分开后，顶多也就一分钟，可能还不到。”
“我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克雷尔太太的声音。”
“我立刻意识到出事了，转身就往回跑，冲进花园。跑到凉棚那里克雷尔先生就这么四肢摊开躺在画架前的椅子上。”
“我想他已经死了一个多小时了。”
“然后呢？克雷尔太太的反应如何？她很难过吗？”马天华追问。
“她当时神情恍惚、失魂落魄的。她让我去打电话叫医生。毕竟当时也不能确认他就是死了，说不定是僵直症发作了呢。”
“是她这么和你说的？”秋阎问道。
“嗯......我不记得了。”
“总之我就赶紧出去了，跑到半路，快接近大路的时候，遇到了正从汉考斯庄园方向走来的梅瑞迪斯·布莱克先生。”
“我将这个差事托付给他之后，就回去陪着克雷尔太太了。我怕她会崩溃，男人处理这事可不在行。”
“她当时怎么样了？”
“克雷尔太太的自制力很强。可不像埃尔莎·格里尔那样，她特别激动，想要打克雷尔太太。”
“你是说，她认为是克雷尔太太杀了克雷尔先生？”
威廉姆斯小姐想了想说：“不，当时没有人会有这种想法。只是她过于激动，一直大喊着‘是你，是你杀了他，卡罗琳。都是你的错。’”
“她说的是杀了他而不是，毒死了他？”马天华问道。
“是的。”
“那克雷尔太太呢？她当时是什么反应呢？”
“我不能确认克雷尔太太的真实想法，但在我看来她应该是吓坏了，目瞪口呆。没错，她吓坏了，这是正常的反应。”
“克雷尔太太当时是怎么对别人说克雷尔先生的死因的呢？”
“她一直坚称他是自杀的。”
“她对您也是这么说的？”
“是的。她始终强调自己的丈夫是自杀的。”
“您自己是怎么说的呢？”秋阎问道。
“我？我当然说‘是的，克雷尔太太。他是自杀的。’”
“您真的这么认为？”
“不，我不这么认为。但我同情克雷尔太太。我始终是站在克雷尔太太一边的。”
“我们需要您写一份回忆录给我们，可以吗？”
“可以。那个孩子，卡拉已经下定决心要调查这件事了吗？”
“是的。”
“也好，直面现实也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应该做的。知道了真相就能把它重新忘掉，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事实上，卡拉收到了克雷尔太太生前留她的一封信。克雷尔太太发誓自己是无辜的。”
威廉姆斯小姐猛地抬起头，“什么？克雷尔太太是这么写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什么意思？”秋阎疑惑道。
“我不理解，为什么要写一个谎言，欺骗孩子。想让她免受痛苦？”威廉姆斯小姐不解的皱起眉头。
“您说会站在克雷尔太太那一边，却不愿意相信她写下的话吗？”秋阎看着威廉姆斯小姐。
“是的，我同情她，理解她，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认同她对克雷尔先生的恨意。”
“但在我印象中，克雷尔太太是一个既勇敢又诚实的女人。她或许会因为嫉妒和愤怒说出过激的话，但她从不屑于撒谎，尤其是在面对重要的事情时。”
她的紧紧盯着秋阎，“但是，你不明白，你完全不明白......”
“那个时候,在警察调查期间，我隐瞒了一件事。我碰巧知道了，克雷尔太太是有罪的事实。”
威廉姆斯小姐没有回避众人震惊的目光。
“我会把我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一切写下来，交给你们。所有的一切，包括我当年隐瞒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