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华深吸了一口烟斗，让那略带辛辣的烟草气息在口腔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
“来吧，看看这位最后关头才坦白有所隐瞒的家庭教师，到底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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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将我当年所见所思，以及最终选择隐瞒的事实，完整地告知诸位。
我受雇于克雷尔家，主要负责安吉拉·沃伦小姐的教育。家里包括克雷尔夫妇，安吉拉小姐，还有三位在家中服侍多年的仆人。
安吉拉小姐很有意思，也很聪明，教她本身也是一种乐趣。只是她稍微有点不爱守规矩，不过我一向希望我的学生能展现自己的活力。
后来我发现安吉拉并不是完全不服从管教，只是有点被宠坏了。这点主要是因为克雷尔太太。
只要涉及到安吉拉的问题，她就无条件站在安吉拉这边。而克雷尔先生也有责任，他有时对他骄纵得离谱，有时又在无关紧要得地方对她发火。
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我不认为拥有艺术才能就能让一个男人不去学着控制自己。
平心而论，我很喜欢克雷尔太太。她是一位善良的女主人，对生活的困境十分坚韧。
克雷尔先生的风流韵事几乎从未间断，这并非秘密。而她一直容忍着他，始终会原谅他。但这不代表她逆来顺受，她的反抗也非常有气魄。
有人说他们经常吵得鸡犬不宁，不过我觉得没这么夸张。这种情况下都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埃尔莎·格里尔小姐初来乍到的时候，说是来请克雷尔先生画画的，他们是朋友。但克雷尔先生爱上她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
而她的行为也非常过分，对克雷尔太太毫无尊重可言，对克雷尔先生公然的卖弄风骚。
她的到来，明显让克雷尔太太开始心烦意乱，即便再如何掩饰也能被身边人察觉。
这个家里没有人喜欢她，安吉拉觉得她很愚蠢。确实，她只在乎自己的外表和她的男人。仆人们也不喜欢她，她是那种会刻意制造麻烦，还不懂感恩的人。
我曾天真地以为，这段插曲会像过去的许多次一样，随着埃尔莎的离开而告终，当时所有人都很开心。
然而，不幸的是，埃米亚斯先生竟追去了伦敦，并将她再次带了回来，理由是为了完成那幅该死的肖像画。
不过这一次，情况似乎有所不同。
我能感觉到，埃米亚斯先生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聚焦在那幅画本身，那种创作者近乎偏执的狂热，有时甚至超过了对他身边那位年轻模特本身的兴趣。
但这并未减轻对克雷尔太太的伤害。
九月十七日，我们正在午餐时，埃尔莎竟然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克雷尔太太宣称，埃米亚斯会与她离婚，并娶自己为妻。
此时克雷尔先生刚好进来，克雷尔太太当场向他质问。不出意料地他训斥了埃尔莎，怪她不经思考就把事情闹到这种境地。
男人一向不喜欢自己处在不利的境地，这会让他们颜面尽失。
他只是小声承认，看来他并不希望她用这种方式得知。
那一刻，我越发厌恶埃米亚斯·克雷尔，我认为他自私、冷酷。我内心甚至开始萌生一种念头，希望他受到惩罚。
我第一次对克雷尔太太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而她制止了我。
她说我们得表现的一如往常，我们还得去梅瑞迪斯·布莱克家喝茶。
我觉得她实在太了不起了。
然后她进了房间，我想她是哭了。出来的时候她戴着一顶能微微遮住脸的帽子，这顶帽子她几乎没有戴过。
克雷尔先生虽然装作镇定，但能看得出来他心神不宁的。菲利普·布莱克先生也装作无事发生。
只有埃尔莎，洋洋得意的样子仿佛只有她是胜利者。
下午，他们一行人还是依照原计划去了梅瑞迪斯·布莱克先生家喝茶。
直到傍晚六点左右才回来。
安吉拉因为即将被送往寄宿学校的事情，情绪非常激动，与埃米亚斯先生发生了激烈的口角。
我可能还在想着中午的事情，不然我一定会阻止她，她甚至抓起书桌上的一个镇纸扔向了埃米亚斯先生，万幸没有砸中。
我本该残酷地训斥安吉拉这种危险且无礼的行为，但她的情绪已然失控，根本无法平静。
最终，我只好选择让她独自待在房间里冷静一下。
我也有些纠结是否要去一次克雷尔太太的房间，但我认为这或许会让她感到更加烦恼。
早知如此，我该去找她的，说不定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我很欣赏有自制力的人，只是这样的人也需要有一个倾诉对象，不然可能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我回房间的时候遇到了克雷尔先生，他向我打招呼，但我没有理他。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悲剧发生的那天。
我起床后先去了安吉拉的房间，发现她已经起床了不在房间。然后捡起了她扔在地上的旧裙子，想让她吃完早饭学着补一补。
然而她早已出门了。我打算吃完早饭就去找她，她很固执，死活不愿意补她的旧裙子。
照看安吉拉是我的职责，我说这些是想说明为什么我那天早上没有多和克雷尔太太在一起。
我发现她的泳衣不见了，便去海滩找她。但是我找遍了海滩也没有发现她。于是我就想去梅瑞迪斯·布莱克先生家里问问，他们算是忘年之交。
我自己划船去找她，可依然没有找到。回去之后我看见克雷尔太太、梅瑞迪斯先生和菲利普先生都在阳台上。
克雷尔太太说他们想喝点冰镇啤酒，要去酒窖取。我陪同她一起前往，想着或许能帮忙拿点东西。
就在酒窖里，我们发现了安吉拉。她躲在里面，她手里正拿着一瓶冰镇啤酒，递给了克雷尔太太。
克雷尔太太接过啤酒，嘱咐了安吉拉几句，便先行离开去花园送酒了。
我留了下来，训斥了安吉拉并询问安吉拉这一大早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她却意外的温顺，回答说去游泳了。我说没在海滩上看见她，她没有回答。
接着我又问她，她的毛衣去哪了，她说毛衣可能落在了海滩上了。
后来安吉拉拿来了针线包，她在补她的裙子，我顺便补了一些旧桌布和床单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