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香火法身的感觉颇为奇妙。
那具由纯粹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躯体,虽有着渡劫圆满的骇人修为,却完全受林砚神识所控,所思所想与本体毫无二致。仿佛他一人分饰两角,既能感受本体元婴初期的灵力流转,又能体会法身渡劫境的磅礴神威。更妙的是,法身可自主吸收信仰之力修炼,无需他时刻分心,只需在关键时刻引导即可。
“有此分身,行事便能更从容了。”林砚暗道。他让法身隐去身形,留守在刚到手的校尉府中,自行运转功法,而本体则整理了一番,出门接收宅院。
公孙瓒为他安排的校尉府位于蓟城东门附近,离军营不远,是一座典型的两进院落。朱漆大门,青砖铺地,虽不算奢华,却透着一股沉稳大气。府内早已打扫干净,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送旨的是公孙瓒的亲卫,见林砚到来,恭敬地宣读了圣旨——朝廷准了公孙瓒的表奏,封林砚为“讨逆校尉”,食邑三百户,镇守蓟城东门。旨意措辞简单,却也算是名正言顺。
“林校尉,这宅院是将军特意为您挑选的,说是您如今身份不同,总要有个像样的住处。”亲卫笑着将钥匙递给林砚,“将军还说,怕您一个人住着冷清,特意安排了两个下人过来伺候。”
说话间,两个身影从府内走出。
走在前面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面容憨厚,双手粗糙,一看便是老实本分之人。他对着林砚躬身行礼:“小人王五,见过校尉大人。以后便是府里的管家,大人有任何吩咐,尽管差遣。”
林砚点点头,目光转向他身后的女子。
这女子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形窈窕,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色布裙。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头雪白的长发,如同上好的绸缎般垂至腰际,以及一双晶莹剔透的红色眼眸,像是蕴藏着两团跳动的火焰。她的五官精致,带着几分异域风情,显然并非纯血汉人。
“奴婢墨锦儿,见过校尉大人。”女子声音清脆,微微屈膝行礼,动作略显拘谨。
“其他世界与汉人通婚的后代么……”林砚心中了然。蓟城有万客坊,居住着不少外族,通婚之事并不罕见。这墨锦儿的样貌虽奇特,却并无邪气,想来是安分守己之辈。
“不必多礼。”林砚淡淡道,“你们只需打理好府中杂事,守住本分即可。多余的事,不必过问。”
“是,大人。”王五和墨锦儿齐声应道。
林砚让他们继续打扫内院,自己则粗略看了一圈。外院是客厅、书房和仆役房,内院则是主卧室和几间厢房,确实宽敞得有些空旷。他也不在意,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一站是军营。
公孙瓒的帅帐内,正与赵云商议军务。见林砚进来,公孙瓒放下手中的舆图,笑道:“子恒来了?圣旨接到了?宅院还满意?”
“多谢将军厚爱,一切都好。”林砚抱拳行礼,“末将前来,是想向将军告几日假。”
“哦?何事?”
“末将想回石溪村一趟,将家中亲人接来蓟城。”林砚道。他在这个世界虽无血缘至亲,但石溪村的里正夫妇、虎子等,算是他在此界为数不多的牵挂。如今安定下来,自然要将他们接来妥善安置。
公孙瓒闻言,点头道:“理应如此。你且去吧,军中之事有我和子龙在,无需担心。早去早回,如今局势紧张,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量。”
“谢将军。”
与赵云也打了招呼后,林砚便离开了军营,快马加鞭赶往石溪村。
石溪村距离蓟城不算太远,两日便到。村子比他离开时安稳了许多,虽仍有灾民路过,却已不复当年的破败。里正夫妇见林砚回来,又惊又喜,得知他已是朝廷校尉,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
“好小子,有出息了!”里正拍着林砚的肩膀,哈哈大笑。
林砚说明来意,里正夫妇虽舍不得故土,却也知道蓟城更安全,便点头应允。虎子如今已是半大少年,听闻能去蓟城见世面,更是雀跃不已。
林砚将里正一家和几个相熟的村民都接上,雇了几辆马车,浩浩荡荡返回蓟城。安顿好他们后,才重新投入到军营的事务中。
接下来的日子,林砚过得颇为规律。
白日里,他在东门军营训练士兵。他带来的不仅是严苛的操练方法,还有从神朝时代借鉴的军阵之法,将手中的一千士兵打磨得日益精锐。士兵们起初对这个年轻的校尉还有些轻视,但在见识过他精妙的枪法和鬼神莫测的战术布置后,无不心服口服。
夜晚,则是他的修炼时间。本体巩固元婴初期的修为,同时钻研《白虎七杀诀》与枪法;香火法身则在府中吸纳信仰之力,稳步朝着大乘境迈进。双管齐下,他的实力在潜移默化中飞速提升。
王五将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墨锦儿则细心周到,将起居照料得无微不至。林砚虽不常与他们说话,却也看在眼里——王五忠厚老实,墨锦儿虽身世特殊,却性子纯良,红色眼眸中总是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认真。
蓟城虽地处边陲,消息却并不闭塞。往来的商队、信使,不断带来外界的传闻,大多与张角和黄巾有关。
“听说了吗?冀州那边,张角一道法旨,便能让方圆百里的灾民加入黄巾,短短一个月,就聚集了十数万人!”
“何止啊!我 cousin 从兖州来,说张角的黄巾力士刀枪不入,连官军的坚城都能硬生生拆了!”
“最邪门的是他那九节杖和黄巾幡,战死的黄巾士兵沾了杖光就能复活,尸体碎了也能被幡旗收走,简直是杀不尽、斩不绝!”
军营里,士兵们私下议论着,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畏惧。连公孙瓒和赵云在议事时,提到张角的名字,也都面色凝重。
林砚听着这些传闻,心中却越发肯定——张角的神道法术,必然脱胎于大汉神朝的传承。那九节杖能复活士兵,黄巾幡能收纳残躯,与神朝典籍中记载的“聚灵术”、“往生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被他用信仰之力简化,更适合大规模运用。
“张角的根基,比我想象的还要深。”林砚暗道。能将神道法术简化到让普通信徒也能运用,这份天赋与见识,绝非寻常人可比。
更让他在意的是,传闻中张角并未一味扩张,而是在占领的区域推行“太平道”的教义,设立“义仓”,安抚百姓,甚至还组织人手抵御零星出现的邪魔。
“他似乎真的在践行‘黄天太平’的理念。”林砚有些意外。这与他印象中纯粹的叛乱者形象,有着不小的出入。
这日,林砚正在校场操练士兵,王五突然匆匆赶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大人,府里来了位客人,说是您的旧识,姓刘。”
“姓刘?”林砚一愣,随即想起了蓟城书院见过的那个中山靖王之后——刘备。
他找自己做什么?
林砚挥挥手,让副手继续训练,自己则跟着王五返回校尉府。
客厅里,刘备正端坐品茶,关羽和张飞站在他身后,神色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看到林砚进来,刘备立刻起身,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林校尉,别来无恙?”
“刘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林砚淡淡回应,并未请他入座。
刘备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坐下,笑道:“实不相瞒,备此次前来,是想向校尉借一样东西。”
“哦?刘公子身怀古圣血脉,又有二位壮士相伴,还有什么需要向我借的?”林砚挑眉。
刘备放下茶杯,眼神变得诚恳起来:“听闻校尉刚从石溪村接来亲人,想必对蓟城附近的地形颇为熟悉。备近日想在蓟城周边招募些义士,却苦于不知何处有可用之才,想向校尉请教一二。”
林砚看着他,心中冷笑。招募义士是假,试探自己的底细才是真吧。这个刘备,从书院初见时便对自己带着敌意,如今又故作亲近,显然没安什么好心。
“抱歉,我军务繁忙,对招募义士之事不甚了解。”林砚直接拒绝,“刘公子若是有需要,可向公孙将军求助,他对蓟城更为熟悉。”
刘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校尉了。备告辞。”
他起身告辞,关羽和张飞狠狠瞪了林砚一眼,跟着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林砚眼神微凝。这个刘备,果然不简单。
就在这时,留在府中的香火法身传来一道信息——刚才刘备离开时,袖中掉出了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汉”字,散发着微弱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林砚心中一动。刘备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力量?
他走到客厅门口,捡起那块玉佩。玉佩触手温润,上面的“汉”字古朴苍劲,确实蕴含着一丝淡淡的信仰之力,只是远不如启蒙书院的纯粹,带着一股驳杂的气息。
“这是……借助皇室身份,从百姓那里汲取的信仰?”林砚瞬间明白。刘备是中山靖王之后,打着兴复汉室的旗号,自然能吸引一些忠于大汉的信徒,积累起微弱的信仰之力。
“看来,不止张角和我,这刘备,也懂些神道法门啊。”林砚将玉佩收好,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这个世界的水,果然越来越深了。
张角的黄巾在南方势如破竹,刘备在暗中积蓄力量,公孙瓒镇守幽州虎视眈眈,还有那个隐藏在历史迷雾中的王莽……
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他,林砚,已身处风暴的中心。
“也好。”林砚握紧了拳头,“越是混乱,越容易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他转身走向内院,准备继续修炼。无论外界如何风云变幻,提升自身实力,才是应对一切变数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