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百里湖笼罩在一片薄薄的雾气之中。
湖水澄澈如镜,倒映着两岸枯黄的芦苇与萧瑟的秋山。
一条长长的木制廊桥,蜿蜒曲折,通向湖心一座孤零零的八角亭。
廊桥两端,几乎同时出现了人影。
一端,赵平天缓步而行。
他今日未着甲胄,只穿了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腰束玉带,显得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则亲昵地揽着一名少女的肩头。
那少女正是曹节,她穿着一身崭新的鹅黄色襦裙,外罩一件雪白的狐裘斗篷,衬得小脸莹白如玉。
只是她神色间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眼神低垂,不敢与对面来人对视。
赵平天的手指,却似不经意地,轻轻捏了捏她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动作随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另一端,曹操的身影也出现在廊桥入口。
他同样未穿戎装,一身深紫色常服,外披一件墨色大氅,面色沉静,不怒自威。
他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柄出鞘的青铜长剑,剑身寒光流转,剑尖斜指地面。
他的左手,则扣在身旁一名女子的手腕上。
那女子云鬓散乱,身上穿着一件素净的灰色布裙,虽面容憔悴,却难掩其原本的清丽姿容,正是曹操的原配夫人丁氏。
她的双手被绳索缚在身前,嘴唇紧抿,眼中带着屈辱与一丝决然。
两人各自带着人质,沿着廊桥,相向而行。
脚步落在木板上,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嗒、嗒”声,在静谧的湖面上回荡。
湖畔四周,隐约可见双方精锐甲士的身影,弓上弦,刀出鞘,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行至廊桥中段,约莫相距两百步时,曹操率先停下了脚步。
他握剑的手微微紧了紧,冰冷的目光穿透晨雾,直射向赵平天。
赵平天也随之停下,脸上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曹老板,你这……未免也太谨慎了些吧?谈个生意而已,何必剑拔弩张的?你看我,多客气,”
他晃了晃揽着曹节的手,“连你家千金一根头发丝都没碰掉,养得白白胖胖的。可你呢?”
他目光扫过被捆得结结实实、脸色苍白的丁夫人,摇了摇头,“竟把我家娘子捆得这般结实,真是……有失风度啊。”
曹操面色不变,声音冷硬如铁,打断了他的调侃:“赵平天,闲话少说。人,你已验过,完好无损。现在,放人。”
“行行行,你这人,真是无趣得紧,连叙叙旧都不肯。”
赵平天撇了撇嘴,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松开揽着曹节的手,在她背后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去吧,你爹来接你了。”
曹节被推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向前跑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赵平天一眼,眼神复杂,这才低着头,快步朝着曹操的方向跑去。
几乎在曹节动身的同时,曹操也松开了扣着丁婉仪的手,同样将她向前推去,声音低沉:“走!”
丁婉仪双手被缚,平衡不佳,被推得向前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冰冷的木桥上。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掠过!
赵平天竟在刹那间施展出绝顶轻功,后发先至,稳稳地出现在丁婉仪身前,长臂一伸,恰好将她软倒的娇躯揽入怀中,打横抱了起来!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等曹操反应过来,赵平天已经抱着丁夫人,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大步走去,只留下一句带着笑意的调侃在晨雾中飘荡:“曹老板,交易完成,合作愉快!后会有期!”
曹操看着赵平天抱着丁夫人迅速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扑到自己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检查了一下女儿,确认无恙后,目光再次投向赵平天消失的方向,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但终究没有下令追击,只是冷哼一声,带着曹节和护卫,迅速退出了廊桥。
赵平天抱着昏迷的丁婉仪,脚步轻快,很快便走到了廊桥自己这一端的尽头。
早已在此等候的副将连忙迎上,他看了一眼赵平天怀中昏迷的丁夫人,又望了望对面已然空荡的廊桥,忍不住压低声音,好奇地问:“将军……这就……换回来了?属下还以为,您会对那曹节小姐……”
赵平天尚未答话,跟在他身侧、一同前来接应的邹殷离却用团扇掩着唇,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眼波流转,瞥了赵平天一眼,对副将道:“小将军,你这可就小瞧你家主公了。他这人啊,坏得很!指不定早就在那曹家小姐身上,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比如……让人死心塌地爱上他的药呢?”
赵平天闻言,低头看向怀中的丁婉仪,见她虽昏迷,但呼吸平稳,容颜憔悴却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风韵。
他抬头,对上了邹殷离带着戏谑笑意的美眸,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夫人此言差矣。要相信你夫君的魅力。下药这种卑鄙手段,岂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所为?”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不过嘛……吓唬吓唬小丫头,还是可以的。”
邹殷离眨了眨眼:“哦?那曹节妹妹手腕上那几道像是毒咒的诡异纹路……”
“那个啊,”
赵平天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来的路上闲着也是闲着,找了几个会画画的小屁孩,用特殊的草汁给她画上去的,洗不掉,得用特制药水才能褪。就是吓唬她玩玩,看她吓得小脸煞白,怪有趣的。”
“噗嗤——”
邹殷离和旁边另一名侍女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赵平天怀中的丁婉仪似乎被笑声惊动,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悠悠转醒。
她刚一睁眼,便对上赵平天近在咫尺、带着玩味笑意的脸庞,感受到自己正被他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横抱在怀中,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赵平天却抱得更紧了些,非但不放手,反而低下头,飞快地在丁婉仪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
“!”
丁婉仪浑身一僵,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平天。
她本以为会遭到更粗暴的对待,或是严厉的训斥,却万万没想到是这般……轻薄的举动。更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除了最初的羞愤,她心中竟并未生出太多抗拒之意,反而因为这一吻,脸颊愈发滚烫,竟下意识地没有立刻出声斥烫,只是将脸微微偏开。
邹殷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用团扇轻轻扇着风,语气带着几分促狭,笑道:“哟,看来咱们丁妹妹……这是已经进入状态了?倒是比姐姐我想的还要快些呢。”
丁婉仪闻言,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平天哈哈一笑,心情大好,抱着丁婉仪,在邹殷离的陪伴下,有说有笑地朝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那轻松惬意的模样,不像是刚刚完成了一场剑拔弩张的人质交换,倒像是出门踏青,顺手捡了个美人归。
副将看着主公左拥右抱,谈笑风生,不由得暗自咂舌,赶紧小跑上前,替他们掀开车帘。
赵平天小心翼翼地将丁婉仪抱进宽敞舒适的车厢,安置在铺着软褥的座位上,邹殷离也笑着坐了进来。
“回城!”赵平天对副将吩咐道。
“是!将军!”
副将跃上车辕,一抖缰绳,马车缓缓启动,沿着湖岸小道,朝着宛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将百里湖的静谧与方才的紧张对峙,远远抛在了身后。